第五百七十六章至交，人质，独爱
“生死至交。”
卫绮萝只是简短四个字，“所以，厉王要死。谁也拦不住。”
“……”靳丞相语塞。
憋了半晌，把前后的事情理了理，“所以，你这个卫妃的名头，是来给他报仇的？”
“是。”只是为了糖糖，不需要这个名头。
靳丞相闻言，沉默了一小会儿，这才又问，“那谷主希望，往后南楚，怎么个走法？”
卫绮萝倒也不接他的茬，道，“南楚的走法，我不关心。我关心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只要我不知道，那我也是不管的。”
“但遇上夜琉璃这种……”
她笑了，抬起头来。
嗓音温柔，眼神嗜血，“我就很抱歉了。”
“所以，夜琉璃……你动的手？”
靳丞相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想到她会亲口说出来。就这样的魄力，天下恐怕也是独此一份了，“你有没有想过，夜琉璃死的都是南楚的朝臣，而我是南楚的丞相。”
他眯眼紧盯着她，眼神如刀。
但她却从容不羁，笑意不减，“我只是在说我的底线，至于丞相怎么做，那是丞相的事情。”
“……”
靳丞相被狠狠一噎。
半晌，看向靳兰芝，“兰芝，你看，她六亲不认。”
靳兰芝：“……”
卫绮萝笑了起来，“原来丞相竟是如此幽默，我说了，在这里，我在乎的人不多，但正巧她是一个。”
大家都是人精，直接分出胜负来面子上不好看，这个玩笑算是达成了和解，刚刚好。
靳丞相眉梢一挑，道，“这个东西，很好吃。”
“那回去可以带一些。”
卫绮萝又拿了几个大盒子出来，放在一边，刚刚的争锋相对荡然无存，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靳怀雪想了想，看向靳兰芝，“兰芝，逍王快醒了，往后……你便是逍王妃了。”
很多话梗在喉头，说不出口。
靳兰芝是为了想要自由才来的逍王府，可万万没想到逍王没死，那现在……
这婚事，就坐实了。
她成了一个后宅女子。
靳兰芝闻言，看向卫绮萝。
卫绮萝道，“我会带走她，除非有一天，她自己不想走了。”
又道，“我对逍王有信心。”
“能成为谷主的生死至交，那是应该有信心。”靳丞相眼神复杂，深吸了口气，道，“反正，兰芝是你娶进门的，你要对她负责。”
“……”
卫绮萝嘴角一抽，“敢情，丞相大人是盯上我了？这我就看不懂了。”
“你不也盯上了兰芝么？”
靳丞相看了眼自家女儿，“你不也很喜欢她么？”
“……”
卫绮萝无言以对，“是啊，所以她如果不想留下来，我就带走了。”
说着，伸手摸了摸靳兰芝的脑壳，直接把她头上的凤冠拿掉丢在了一边，“压得头疼。”
靳兰芝开心地笑，“谢谢阿萝姐姐。”
靳丞相睨了眼自家女儿，问卫绮萝，“逍王什么时候出来？”
“厉王死了，他自然就出来了。”
卫绮萝说起厉王，那股杀意就很直白了。
靳丞相点头，“行，我心里有数了。兰芝就留下了，我们先回去。”
说着，起身看了眼靳怀雪，往外面走。
卫绮萝和靳兰芝送他们出去，到了大门口，卫绮萝突然问，“侍郎大人那天为何帮我？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靳怀雪倏地顿住脚步。
斟酌了一下措辞，这才道，“有些事情……”他摇了摇头，“谷主还是不要问了，自有定数。”
“会反噬？”
卫绮萝笑了一声。
本是开玩笑的。
但靳怀雪却面色微微一变，随后点头。
“……”卫绮萝心头一沉。
陌陌改剧本会被反噬、长御看天机会被反噬、为什么靳怀雪说一些事情，也会反噬？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压制着真相？
只听靳丞相道，“谷主只管往前走……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卫绮萝无语，“丞相大人倒是挺高深的。”
靳丞相为难地笑了笑，道，“谷主请回吧。”说着，又补充了句，“我就这一个女儿，往后拜托给谷主了。”
那话，那眼神，让卫绮萝有种身边的小姑娘不只是女儿，更有种人质的感觉——
靳家，亲自送了个人质到她手上。
这传达的意思，是说靳家不会轻易干涉她的事情吗？
一念及此，再看靳兰芝，难免多了三分疼惜。
“走吧，我们回去。”
卫绮萝深吸了口气，环着小丫头的肩膀，道，“今晚……需要人陪你吗？”
毕竟，第一次离开家。
小姑娘摇头，“没关系的，你去看红酥姐姐吧，我看她的确有些难过，想来是真的想你了……那个眼神，骗不了人的。”
倏地，卫绮萝心头窜起一丝钝痛。
是啊，那个眼神，骗不了人的。
她深吸了口气，道，“那我送你过去。”
“好。”
靳兰芝也没拒绝，卫绮萝陪着她去了新房，她这场婚礼和寻常女子的不一样，不必戴着盖头捂在轿子里，回来也不必直接关进房间不让出来不让吃东西，全程都卫绮萝陪着。
她很开心。
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的院子门匾上面，那游龙惊凤般的三个大字时，她眼神都忍不住亮了，“兰亭阁？阿萝姐姐，这是你亲笔题字吧？太像你的笔迹了！”
“嗯，喜欢吗？”
卫绮萝点头，看着她。
小姑娘开心极了，“太喜欢了，这个名字太好了！”
她赶紧进了院子，在看到满院子的花海花架拱门，和满地洁白的花瓣时，没忍住转过身来，扑上前抱住了卫绮萝，“阿萝姐姐，你要是个男的，我就嫁给你了！”
卫绮萝失笑，眉梢一挑，“那恐怕不行，我真的是女的。”
“去吧，上楼看看。我让景炎把你丫鬟叫过来，你又是随时找景炎。”
“好。”
靳兰芝点头，朝着她眨眨眼，“那你去看红酥姐姐吧，她肯定等急了。”
卫绮萝失笑，看着小丫头跑上楼。
恍恍惚惚的，脑海里浮现出糖糖的样子。
她长大了，若能如靳兰芝这样开心，该多好。
心中窜过一道疼，她压了压，这才转身出门，吩咐景炎，“你去，让那两个丫鬟过来，好生照顾她们主子。”
“好。”
景炎点头离开。
宴会那边有长御和南书在张罗，卫绮萝直接去了自己院中。
想到那人，心跳逐渐加速。
也许真的是距离产生美。
分隔两地，熬了一个月，她竟是感觉到了那股炽烈如火的思念，每次见面都像是喷涌出来一样。
她缓缓走过去，推开了半掩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