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无冕之王
没有人回答大梁帝的话，他就像个小丑一样，被摆弄成帝王的样子，像是要去演皮影戏。
弄完了之后，两个太监上前来，跪在季逍遥面前，“大祭司，皇上的仪容，已经整理好了。”
“上路吧。”
男人掀睫，淡漠地扫了他们一眼。
“喏。”
没有人敢反驳。
大梁帝被两个人架着走了出去，塞进了轿子里，有十六个壮汉上前来，抬起轿子。
随后，上百人的仪仗队跟上。
出了宫。
龙椅上的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低喃了句，“阿萝，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
一抹氤氲虹光晕染了东边天际，光影次第，像是被什么人一笔一笔画出来的一样。
群山的轮廓逐渐清晰。
雾气从山涧腾起，祥云一般萦绕在山巅上，恍若仙境。
一扭头，看到晚烨正拿着他的画本子，把这一幕细细的描绘下来，眼神专注透亮，像是草尖上那一滴露水一样。
卫绮萝看得有些失神。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此情此景有些虚幻。
耳畔传来月隐的叹息声，“若是没有战乱，没有暝山、没有宫桀……没有这么多事情，我们就像是如此静静地生活，该多好？”
蓬勃而出的旭日，把他的期望冲散了。
也把这短暂的虚幻和岁月静好冲散了。
景炎匆匆上前来，道，“主子，大梁帝的仪仗队从下面上来了，咱们恐怕要挪个位置。”
他的嗓音有些急促。
尔虞我诈和你死我活，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
卫绮萝深吸了一口气，拉着晚烨起来，道，“我们去对面那座孤峰。”
她计算过距离，发射装置足够瞄准这边了。
众人点头下山。
景炎带和月隐，她拉着晚烨，用轻功过去，而当大梁帝的仪仗队出现在祭台上的时候，卫绮萝等人也到了两千米外的孤峰之上。
“一共三百多人，宫里的一百多人加上暝山的人，应该差不多了。”
卫绮萝拿着高倍望远镜，从人群中找到了曹秀娘，“曹秀娘身后那群人，应该都是暝山过来的。”
月隐闻言，道，“看到季逍遥了吗？”
卫绮萝摇头，“没有。”
“季逍遥没来。”
说完，她拿出那架黑色的发射装置，将一个弹夹塞了进去。
砰一声，架在悬崖边一颗古松上面，俯身瞄准了拜月台祭坛。
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很多事情：
《乾坤图》，王招娣、靖安侯……
她和大梁帝这恩恩怨怨，今日终究还是要她来亲自划上句号，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旭日挣脱了东天的云层，一时间蓬勃而出，把这整个山河照得光彩夺目，把卫绮萝身上玫瑰金的连衣裙照得熠熠生辉。
阳光窜过双眸，溅起两道明亮的寒锋！
“砰！”
她歪着头，突然扣下了扳指。
“咻——”
暗金色的子弹从云蒸霞蔚当中窜出去，好似跨过了时间隧道，在数秒之后，震荡出无比恐怖的爆炸力，把整个拜月台送上了高空！
乱石飞溅，火光冲天，炸裂的拜月台像是陨石一样砸落山下，这样恐怖的袭击之下，人命已经纤弱如微毫，不值一提。
卫绮萝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
结束了！
上一次，在拜月台上没做的事情，这一次总算了断了。
景炎看着远处，道，“上一次……主子后悔吗？”
卫绮萝一愣，回神后摇头。
“不后悔，”她转身，看向下方的皇宫，“我不喜欢偷来的东西。”
上一次，她没有动手，一是因为凌翊出事，她要马上去南楚了。
二是因为要给萧无妄正名。
他拿出圣旨，便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当时心头多少有些不甘，但若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景炎道，“大梁帝死了，但是咱们也要走了。”
和上一次一样，她还是留不下来。
但已经不是特别重要了。
卫绮萝摇摇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上一次，我以为当了皇帝，便可以保护在乎的一切，可以高枕无忧。但如今……”
当暝山、九玄山等势力次第冒头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尤其是，当晴天遥遥和卡牌出现的时候……
卫绮萝深吸了口气，扭头看向晚烨。
“晚烨，你可有想起来，关于卡牌的事情？”她忍不住看向他。
晚烨闻言一愣。
但很快，便摇头，“阿萝，我……没有想起来。”
他看上去很抱歉，小小的眉心皱着，似乎很为难。
“没关系。”
卫绮萝伸手揉揉他的小脑袋，“我们下山去吧。”
“……好。”
晚烨牵着她的手，攥得很紧很紧。
阿萝，我想起来了。
可我，不能告诉你。
我曾经恨不得把一切都想起来，都告诉你，这样你就可以脱困了。可是现在……
他的心里好难过好难过。
想起来之后，他发现真相才是绝路。
阿萝，对不起……
孩子垂着眼睫，像个小尾巴一样，跟随她下山。
卫绮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能感觉到，自从上次修炼之后，晚烨就不是很开心，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知道他心里有事，但是不敢问。
诅咒让她心有余悸。
她害怕自己逼问之下，害死了他。
而当他们下去的时候，拜月台上的爆炸明显惊动了很多人，大家都在街上，无比忌惮地往那边看着，神情紧张惶恐。
接二连三的事情，把人都吓坏了。
一看到卫绮萝，所有人全都跪在了街边。
那种敬畏是无声的。
谁都心知肚明，拜月台爆炸了，皇帝死了，跟着他去的所有人都死了，是卫绮萝干的。
但是，如今却连事实的真相他们都不敢说出来。
但他们之前却敢造谣。
卫绮萝看着他们，心头那一丝丝歉意、愧疚和怜悯终究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折磨自己，她看开了。
景炎一阵唏嘘，“这下，算得上是无冕之王的排场了。”
大家都挺震撼的。
卫绮萝回神，道，“我要进宫一趟……你和月隐先回天香楼，等我出来之后，我们立即前往九黎。”
月隐点头，迟疑道，“谷主是要去找季逍遥？”
如今这结局，可是季逍遥的手笔。
卫绮萝点头。
“临走之前，我想再见他一面。”
“也好。”
月隐点头，和景炎一起回去。
卫绮萝拉着晚烨的手，穿过熟悉又陌生的街道，走进了空空如也的皇宫。
她知道，这深宫当中，定然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