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层碰到的那几个男子更加鲜活,面色红唇,嘴唇樱粉,芙蓉玉面微施粉泽,除了没有呼吸,简直与活人无异,难怪苏昭义最开始会认错。不过话说回来,没有人知道这位到底是不是君心公主本人。苏昭义若有所思的绕着水晶棺走了一圈,又冲着那金色的棺椁一阵摸索,最后发现——真的没有半点文字线索,他们现在是毫无头绪。良久,蹲在水晶棺旁边的苏昭义不由得叹了口气,“要是安千隐在就好了,指不定他还知道地多一些。”
李卿伸手,将她拉远了些,然后给廖恒使了个眼色,廖恒会意,立刻带着人上前,一把解开了水晶棺的棺材板。一瞧见他们的动作,苏昭义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里面的人活蹦乱跳的跑了出来。不过,她显然是想多了,好一会儿,棺材里没有半点动静。苏昭义稍稍放下心来,好歹这不是尸人也不会诈尸。眼看着廖恒等人要把尸体从水晶棺里搬出来,苏昭义有些担心:“这行么?不会出问题吧?”
人都讲求着入土为安,人家都不远万里回到中土,把自己埋在海底,没想到几百年后还是被人挖了出来。被苏昭义这么一问,廖恒等人抬着尸体,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十分的为难。苏昭义:“……”她不由得讪讪一笑:“你们继续,我随便说的。”
然而不得不说,苏昭义是个彻头彻尾的,大、乌、鸦、嘴。廖恒等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将尸体放到水晶棺盖上,登时一阵地动山摇,苏昭义下意识的扑向李卿,然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地面霎时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一时之间,所有人连同水晶棺里的那具尸体,一起掉了进去。苏昭义被李卿护在怀里,半点伤都没有受,其他人也各有各的保命本事。待到众人落地,基本都没怎么受伤...除了那具尸体,不仅沾染了泥土灰尘,甚至额头被落石砸凹了一块,苏昭义立即双手合十,对着那具尸体作揖:“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
她的表情和动作堪称虔诚,李卿不由失笑,他一脚将那尸体踢走,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低笑一声:“你再好好看看,那到底是不是尸体。”
不是尸体是什么?苏昭义狐疑的看了一眼李卿,然后仔细去看那具尸体,方才额头被砸,凹下去的一块,竟然有白色的棉花露出!“居然是人偶?!”
苏昭义还在处于尸体变人偶的震惊之中,傅沉雪却忽然出声,声音急迫:“小心,有东西来了!”
傅沉雪话音刚落,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伴随着杂乱无比的脚步声,飞速逼近,苏昭义还没反应过来,廖恒等人已经祭出武器杀出去了。李卿一张俏脸陡然沉下来,他长剑在握,将苏昭义护得严严实实。此时,苏昭义也终于看清,来人是谁!粗粗看去,约摸有四五十人之多,皆是一身玄甲黑袍打扮,但最显眼的,便是腰间系着一块金色的腰牌,或许绝大多数人都不知晓这些人的来头,但苏昭义只看一眼,便知道这些都是皇帝养的暗卫。他们竟然一句话都不说,就直接刀剑相向。看来皇帝是下了命令,想要他们死在这里啊。这样一来,无论是镇南侯府还是定北王府,必然元气大伤,无论活着的人作何选择,得了好处的只有皇帝。苏昭义从来不对这位号称是自己父亲至交好友的皇帝抱有任何希望。或许年少时,他们真的有过真情实感的兄弟手足之情,但是一旦坐上那个位置,便再无任何情分可言。尸人陷阱、蛇虫毒瘴,一路走来,这些剧毒之物苏昭义都不觉得有多难以对付,唯有人心不可测,此时此刻,她真的感受到了绝望。苏昭义从来不怀疑李卿的实力,他绝对能护她无恙。可那又如何?活着出去、活着回西北,然后继续被皇帝迫害吗?她始终记得李卿说的,来迷渊洞,是为了粉碎一切阴谋,解决所有的后顾之忧。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一再的妥协,还是不能让皇帝放下心来。甚至于,对他们痛下杀手。短短的一瞬,苏昭义的脑海里涌现了万千思绪,李卿手中的剑刃,已经染上了不同人的鲜血。皇帝的暗卫厉害,但是‘天刑’的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双方打得有来有回,时间久了,‘天刑’渐渐显出了劣势。那些暗卫都是死士,自然使的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但他们这边却是有所顾忌,因为有个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苏昭义需要保护。苏昭义一边被李卿、南烛和傅沉雪三人近身保护着,一边从背后摸出了弓弩,然后飞快地上满弩箭,看着李卿打谁,她就在背后放冷箭。起先没人将她放在眼里,她瞎猫撞上死耗子,竟是射中了几个,中箭之人立刻全身麻痹倒地不起。中招的人多了,自然引起了注意。那些暗卫竟是集中攻击一处,想要破开众人的保护圈,直取她的狗命。眼看着那些人越来越逼近,‘天刑’负伤之人渐渐增多,苏昭义急了,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她立刻从背包里掏出引魂灯,长击三声,空灵动听的声音在一堆兵器碰撞声和厮杀声中并不起眼,甚至直接被淹没了,苏昭义有些绝望。虽然‘天刑’众人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但是架不住对面人多啊,而且皇帝样的暗卫死士,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还有她这个拖后腿的,这场硬仗打起来十分艰难。眼看着廖恒左臂负伤,李卿和傅沉雪动作愈发的快了,死在他们剑下的人也越来越多。满地鲜血和断臂残肢,浓浓的血腥味令人作呕,但此时的苏昭义却不想呕吐,她只想哭。有人要杀她,有人拼死也要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