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悦然的翻译果然非常到位。
开完了会,委内瑞拉的客户站起来,没有和南沥远握手,却是直奔乔悦然的面前,夸赞起乔悦然的西班牙语来,“想不到这位小姐年纪轻轻,对电子产品却这么熟悉,而且西班牙语还这么好,我们本来以为今天开不成会的。”
“谢谢!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乔悦然淡淡微笑,好像对别人夸赞她的英语好,她的反应从来都是淡然。
开完了会,抬起手腕来看表,呃,貌似她现在很喜欢抬手腕,看到他送给自己的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委内瑞拉的客户已经回了酒店,乔悦然跟着南沥远进了总裁办公室。
南沥远在前面走,乔悦然在后面跟着。
乔悦然刚刚进门,便被南沥远抵在了门上。
乔悦然有些惊讶,“南总,这是在办公室,你要干什么?”
南沥远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乔悦然,心里那种不安定越来越明显,虽然结婚在即,可是,他总是觉得马上就把握不住她。
她的视野,她的才能———,总觉得她有一天会离他而去。
深深地吻上了她,“悦然,你为什么这么蛊惑我?”
“结婚请的客人,你来定!”对乔悦然说道。
“为什么我定啊?”结婚的事,向来也都是你说了算的。
“为了弥补某人的不平衡!”南沥远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坐在总裁的办公桌前,边用内线给李楠打了电话,“把宾客的名单拿上来!”
不平衡?他是说订酒店的事情她不平衡吗?当时她也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只是她的一句话,他就已经记在心里了吗?
这个世界那么大,她却遇到了他,世界上那么条路,她却来了中国,人海茫茫,连邂逅都匆忙,他却把她的一句不经意的话记在了心里。
这应该就是爱吧,而且是深爱!
或许,爱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
楼下的李楠在疑惑,总裁刚不是说明天吗?怎么又是现在了呢?
看起来,刚才应该是不方便开门吧,不经意地笑了笑,不方便开门?两个人究竟在干什么?公司里那么多的女同事,都该嫉妒乔小姐了。
东北五环,百旺茉莉园小区内。
钟亚宁泡了一杯铁观音,在慢慢地喝着,边站在画室里看着最近的作品。
眼神微微一抬,忽然想起乔悦然来,一丝轻笑挂在他的脸上。
不是不失望的,她竟然是他的妹妹。
现在的他,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或许乔悦然根本就没有看出来,又或许她看出来也根本没往心里去,她眼界那么高,怎么会注意到他这个昔日的小痞子。
她一向称呼他为“败类”的!
败类?乔悦然,没想到这个败类是你的哥哥?
只是,他是她哥哥的事情,他不愿意让她知道,只是把那副画送给了她,虽然那天也不过是偶遇到她而已。
或许,把他们联系起来的,也只是血缘而已。
他和她之间的血缘,因为乔振声而起的血缘。
去年八月,他的母亲在家乡病逝,他回去看已经奄奄一息的母亲。
母亲才告诉他,他不是自己亲生的,拿出早就已经很旧很旧的一块布,上面写着:
我儿乔亚宁,父乔振声,母辛琪,母亲为了生养你,和我现在的丈夫做了太多的周旋,如今正好他出差了,可是,只能给你这副身体,却不能养你,天知道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在自己的身边,是怎样一副痛彻心扉,你父亲毕业于中国政法大学,如今远在英国!
只是这短短的一段话,却不知道钟亚宁看过之后心里剧烈的震颤,原本他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贝,调皮捣蛋,无恶不作,也忽然在那一刻明白了养父母对自己的良苦用心,或许,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坏孩子,只是二十几年的任性让他养成了这样跋扈的性格。
看到这封信的当时,他的眼泪掉了下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流过眼泪的!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为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是为了自己养父母这许多年来对他的含辛茹苦?还是为了自己这么多年一直自以为是的任性?
忽然一夕之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料理了母亲的丧事,把他和养父合葬,在母亲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回了北京,养母说过,自己的母亲是北京人,说起来有些讽刺,当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高考的时候非要填报北京的志愿,难道是循着父母的痕迹?
养母也说不清楚母亲的位置,只知道她的名字,说是在一个风雨之夜把他送到家里来的,等孩子长大了把他的身世讲给他听,但是希望他不要去找他的父亲。
也知道这样是不公平的,可是辛琪怀抱着最后的善良,不希望破坏乔振声的生活,但是,孩子的身世,总要让他知道啊,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
他原本也不打算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的,虽然他们生了自己,可自己除了知道他们的名字,对他们毫无概念,既不爱他们,也不恨她们,想着这样算了的。
谁知道呢,谁知道他竟然有一个中国政法大学的同学,现在在北京一家著名的律所,有一次,他去找这个同学,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咨询他一下,他这个同学正在打电话,本来他闲在一边无聊的,可是他同学却在电话里说道,“这个案子他要找乔振声律师?”
乔振声这个名字滑过钟亚宁的耳膜,其实不打算找他的。
可是却忍不住好奇心,问起了同学乔振声的情况。
“乔振声?英国著名的大律师,住在爱丁堡,作风很强硬。”同学很淡然地说道。
爱丁堡?他曾经去过一趟。
本来想把乔振声的消息摒弃在脑子外的,可是他就像一个魔咒一样时刻在钟亚宁的耳边闪烁。
或许是血缘关系在作祟,又或是什么,某一天,他忽然去了爱丁堡。
也只是在乔振声家的周围看了看,看看他的生父的样子,然后某一天,他就看到了乔悦然走进了乔家,乔悦然不知道的是,她在中国受到伤害以后,回到英国,叫了一声“爸爸,妈妈!”那时候的钟亚宁,就站在她的家门外的一个角落里。
这一切,都看见了!
世上有很多的人,有情人最终不能终成眷属,钟亚宁明白他们的苦衷,可是为什么要牵扯到孩子呢?
明明有了孩子两个人就应该在一起才对,劳燕分飞,也让孩子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中,说起来不是不悲凉的。
爱丁堡的天气阴沉着,湿淋淋的空气仿佛一下子渗入了钟亚宁的心。
他现在在父亲的身边,却是他的异国他乡。
人生的境遇,从来都这么无常么?
不是本来对乔振声也没有概念的么?不是不在乎亲身父母的么?
可是看到他那么怜悯地在乔悦然的头后面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心里猛地震颤了一下子,那种缺失的天伦涌上了他的心头,乔悦然,是他的妹妹!
本来他对乔悦然也没有抱着很正经的态度的,那天强吻他,也不是过为了气气叶微扬,他见过乔悦然的照片,一看就是那种很容易追到手的小女孩,不过,后来,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现在,她成了自己的妹妹,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及不上此生他再也不能站在乔振声面前叫一声“爸爸”的失望来得大。
心态黯然地回到中国,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安心画画,不惹是生非,人也深沉了很多,眼神里满是成熟和抑郁的气息。
身世,还是不知道的好,整天傻里傻气地快乐,不也是一辈子?
有一天半夜,他竟然从噩梦中惊醒,他被一个哭哭泣泣的女人放置在一片肮脏的水上,顺水漂流,现实中他明明会游泳的,可是,在梦里,却是大片抓不住的虚无和无助,而有一个人正站在遥远的岸上,虽然看不清是谁,但他就是知道,那是他的亲生父亲——乔振声。
原来血缘关系,从来都不是想撇掉就撇掉的。
知道自己的母亲辛琪已经过世,所以,他把对父母的全部幻想到加诸到乔振声的身上,他拍乔悦然时那脸上严肃实际上却非常慈爱的目光和手势———乔悦然一直是一个幸福的孩子!
如今,他坐在墙边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倾听自己内心的寂寞之声!
拿出手机来,看了一下时间,不过晚上两点而已,他却全然没有了睡意,看着幽暗的时光从眼前缓缓流过。
这种感觉,这是不好受!
“沥远,云小姐,聂开家里的人还要不要请呢?”乔悦然坐在沙发上,这个问题她刚才想了很久了,不过看到南沥远正在忙着,埋头写着什么,所以也不打扰他。
人们常说,男人工作着的时候最帅,的确是的,他脸色平静,头微微侧着,脸上的表情应该是,呃,应该怎么来形容呢,居然有一种满足了的快感,他满足了什么,刚才和乔悦然—。
脸又红了!
长长的宾客名单,估计得有四五百人吧,甚至好包括了rose,是上次rose在首都机场和她说的,将来结婚自己一定回来,这话南沥远都记住了,应该看得出来,rose的名字是南沥远后加上去的,看笔迹是他,可是,南总,这么多人,我只认识其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