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家宇斜着眼睛瞧了程一飞,用很敌意的目光问:“你是谁?”
程一飞的声音缓和下来:“我是苏苏纪的哥哥。”
骆家宇一听到“哥哥”两个字,表情的变化像坐过山车,清气上升,浊气下降,顿时眉开眼笑,乖巧地叫:“哥哥好。”他聪明得很,趁着苏苏纪发火之前,赶紧把手中的玫瑰堆到程一飞的手中:“哥哥,麻烦你帮我把玫瑰送给苏苏纪,也帮我告诉苏苏纪,我喜欢她,想让她做我的女朋友。”说完后,也不敢看苏苏纪一眼,赶紧来个鞋底抹油,溜之大吉。
很快,跑了个没踪影。
苏苏纪气得直跺脚,一把抢过程一飞手中的玫瑰,用力摔到地上,抬脚狠狠地踩,把那些鲜艳的玫瑰花踩了个稀也烂。她一边踩一边咬牙切齿:“呸,谁要做他的女朋友?不害臊!”
程一飞看她,笑了:“这个小男生挺可爱的!”
他不说这话犹可,一说,苏苏纪更生气,她对他发飙,咬着牙说:“可爱,他可爱个屁,天下没人比他更讨厌了!”她又再说:“程一飞,以后请不要再对别人说,你是我哥哥好吗?”
程一飞问她:“那我应该说,我是你的什么人?”
苏苏纪昂起了头,用她的眼睛对准程一飞的眼睛,眼神凌厉又跋扈:“你应该说,你是我的男朋友。”
程一飞看着她,用力地摇头说:“小纪,撒谎是坏习惯。”
苏苏纪又生气了。
她生气总是没来由,属于无理取闹。苏苏纪不顾光天化日,也不顾众目睽睽,更不顾她的形象,气急败坏的踢着程一飞,一边恨恨地说:“你客串一下做我男朋友,难道会死吗?你让我开心一下,不行吗?”
程一飞还是摇头,很认真说:“哥哥就是哥哥,男朋友就是男朋友,两者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苏苏纪瞪他,很是气馁。程一飞说得对,哥哥就是哥哥,男朋友就是男朋友,两者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程一飞说:“小纪,为了庆祝你顺利高考结束,我们奢侈一下,在外面吃一顿丰富的。”
苏苏纪又再开心起来,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九云宵,雀跃:“好哇好哇!”踮起脚尖,在程一飞额头上发出了很响亮的一声吻。
有两个女同学走过来,望向程一飞,其中一个好奇地问:“苏苏纪,这位帅哥是谁?”
苏苏纪说:“是我的——”她想说是“我的哥哥”,可心里又不情愿做程一飞做她的哥哥,想说是“男朋友”,可又不敢,因此纠结着,应该如何向同学介绍。
程一飞咧嘴一笑:“我是小纪的哥哥。”
女同学眼里羡慕:“苏苏纪,你哥哥真帅,帅得像电影明星。”
苏苏纪回答得很理所当然的说:“当然,这还用说?”
程一飞啼笑皆非,看了她一眼,意思说,怎么不谦虚一点?苏苏纪朝他吐吐舌头,嘻嘻笑,随后,在同学羡慕的目光中,坐在程一飞那辆又破又旧又残的二手黑色摩托车,并从从程一飞的身后,亲热地搂了他的腰。
“小纪,坐好了没?”程一飞问。
“坐好了。”苏苏纪说。
“那我们出发喽。”程一飞踩了油门,飞驰而去。
苏苏纪不但搂了程一飞的腰,还把头靠在他的背上。程一飞的背,有点单薄,却不失温暖,有着年轻男子特有的气味,发着淡淡的清香。这般香,伴着温暖和甘甜,焕发出无限的诱惑,仿佛一团氤氲的雾气,将苏苏纪层层包围,让她沉醉不已。
苏苏纪甚至还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软酥,在溶化,就像一根春日水草,荡漾着,游离着,寻找不到方向。
她哼着歌来:“……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程一飞回头,瞅了她一眼:“傻瓜!”
苏苏纪哼得更大声了:“……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程一飞嘴里“一顿丰富的”的,是去西餐厅吃西餐。
西餐厅环境幽雅,灯光柔和,桌上有红色蜡烛。一名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子在大厅里演奏小提琴,优美动听的《梁祝》,如泣如诉,一串串的音符,在空中回响,盘旋,纠缠,飞舞,丝丝缕缕的,漫过心底。
“小纪,想吃些什么?”坐下来后,程一飞问。
“随便。”苏苏纪嘻嘻笑说。
服务生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姑娘,当下抿嘴笑着说:“我们这儿没有‘随便’这道菜。”
苏苏纪的脸涨了通红。
她之所经说“随便”,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到过这样高档的地方吃过饭,她怎么知道如何点菜?
她不会点菜,程一飞会。
他点了一大堆:黑椒牛扒,德国牛仔肠拼美国谷饲猪扒配金巴梨汁,意大利野菌忌廉汤,士多啤梨布丁,法式香草炖蛋。
黑椒牛排上来后,程一飞教苏苏纪使用刀叉:“右手持刀,左手拿叉,切牛排的时候,左手拿叉按住,右手执刀将锯切成小块,然后用叉子送入口内。记住,刀是绝不能送物入口,只能用叉子。还有,吃的时候,要身体要坐正,不可过于向前倾斜,也不要把两臂横放在桌上,如果身边有人,会碰撞到别人。”
苏苏纪好奇:“程一飞,你怎么懂得这些?”
程一飞说:“是前几天迪吧老板带我出去吃饭,他教我的。小纪,没过多久你是大学生了,以后跟同学出去吃饭什么的,如果进了西餐厅吃西餐,不懂得西餐礼仪多丢脸啊是不是?”
苏苏纪一个劲地点头:“对对对。”
程一飞又再教她:“牛扒的生熟程度,在西餐中称几成熟。一成熟带血,只是表面稍有一点色泽,当中完全是鲜红的生肉状态;三成熟切开后仅两个表面是成熟的灰褐色,百分之七十的肉是红色并带有大量血水;五成熟的肉是红色的,但肉中的血水已较少;七成熟切开后,中间断层只有一线红色,肉中血水已干;全熟为咖啡色乃至焦黄程度,但真正会吃西餐的人不会点全熟牛排。”
程一飞点的黑椒牛扒是七成熟,爽口弹牙,牛肉很甜,酱汁美味。
苏苏纪大朵快颐,边吃边问:“程一飞,如果我高考成绩不理想,考不上本科怎么办?”
程一飞看她一眼,回答得毫不犹豫:“复读,第二年再考!”
苏苏纪又再问:“第二年也考不上本科呢?”
程一飞说:“再考!”
苏苏纪再次问:“那再考不上呢?”
程一飞说:“再再考!”
苏苏纪不满,嘴巴噘了老高:“程一飞,如果我一辈子考不上本科,那你叫我考一辈子?”
程一飞的语气毫无商量余地,强硬得很:“对!女孩子不上大学怎么行?”
苏苏纪吃完了最后一块黑椒牛扒,又再喝意大利野菌忌廉汤,在吃法式香草炖蛋的当儿,极气贯长虹的跟程一飞吵:“很多女孩子不上大学,也没见她们饿死?程一飞,为什么非要我上大学不可?”
程一飞说:“因为你是我妹妹!”
苏苏纪哼了声说:“是你妹妹又怎么样?”
程一飞说:“是我妹妹,我就要你有出息!要你非上大学不可!”
苏苏纪生气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到底没能忍住,冷不防的就抓起了程一飞的手臂,不由分说的,张开嘴巴,“咔嚓”的一声,狠狠地咬了一口,牙齿上还残留香草炖蛋,结果那些香草炖蛋落在程一飞手臂上的两排清晰牙齿痕上。
程一飞一点提防也没有,吃痛,不禁呲牙露齿,“哎哟”了一声。那边的服务生经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了过来:“先生,请问发出了什么事?”
苏苏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头转向窗外,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
程一飞不知什么时候学得老奸巨滑起来,面不改,色不变,“嗯”了一声,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麻烦你给我倒一杯矿泉水来。”
苏苏纪拼命的憋着笑,憋得脸孔发紫,终于忍不住,笑了前仰后合。那个年轻的服务生看着她,一脸的莫明其妙。
服务生走后,程一飞低声地骂:“猪!”
苏苏纪反驳:“你才是猪。”
程一飞又再骂:“牛!”
苏苏纪又再反骂:“你才是牛!”说完,不禁又再笑了起来。
程一飞也忍不住笑了。
等高考分数出来的日子,真不好受,寝食难安,度日如年。有时候,苏苏纪觉得自己考得不错,很多题目她都会,而且都答对了;有时候,苏苏纪觉得自己考得很差,那些原本自己觉得答对了的题,好像又错了。
真是患得患失。
好不容易等到分数出来了,苏苏纪考得不错,分数很理想,上了一本。填考志愿的时候,又再兵荒马乱一番。学服装设计专业是肯定的了,苏苏纪对服装这方面很有兴趣,又学了几年的美术,问题是,该报哪一所大学?
苏苏纪的分数很高,程一飞希望她去好一点比较有名气的外省大学,这样出来后比较容易找工作。
但苏苏纪执意的读本省大学。
她的理由很简单:一来读本省大学,不用花那么多钱,还可以回家吃饭,不用天天在饭堂;二来,苏苏纪不愿意离开程一飞,如果到了外省,她就不能常常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