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飞站在马路边,好不容易拦了一辆的士,紧张得声音直打颤:“快快快,到医院。最近的医院。”
他抱了苏苏纪上的士,坐在后座。
程一飞不敢放开苏苏纪。此时苏苏纪头上的血还在流,但没流刚才那么多了,只是一点点的透着,估计已开始凝固,但原来那些血迹,流了她一头一脸都是,无比的恐怖。
程一飞拿了湿纸巾,小心翼翼给苏苏纪擦去脸上的血迹。
苏苏纪在他怀里,顾不了疼,只是伤心欲绝地嚎叫着:“程一飞,你不要离我!你不能搬出去!”
程一飞只能安慰说:“我不离开你!小纪,我不会离开你!”
苏苏纪又再说:“程一飞,你说话算数!”
程一飞说:“好,我说话算数。”
苏苏纪哭着说:“程一飞,你说话算数!如果你说话不算数,如果你离开我,如果你搬出去住,那我就死给你看!”
程一飞叹了一口气:“小纪,你别这样,我听你的,不会搬出去。”
苏苏纪放下心来。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她的头疼得几乎要炸开来,不禁又再一阵惊恐,再次嚎叫:“哎哟哟,痛死我了!我的头痛得像炸开了那样!程一飞,你说我的脑浆是不是被砸出来了?我是不是要死了?程一飞,如果我真的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是你害我的。”
程一飞说:“不会的,脑浆没有砸出来,你也不会有这么容易死的。”
苏苏纪想想也是,终于平静了些:“我现在还能说话,还能动,估计是死不了!”
程一飞肯定地说:“当然死不了。”
苏苏纪觉得她真是窝囊废,担心这样又再担心另外一样,想了想,又再鬼哭狼嚎:“我是死不了,可是,我会不会砸成白痴?估计我是给砸成了白痴。哎呀,白痴!我不想成为白痴!程一飞,我恨你,都是你害的!”
因为恐惧,苏苏纪便语无伦次起来,一边手足乱动。这一动,触到了伤口,又再的血渗出来,她又再痛得“哇哇”叫。
程一飞无奈,只得说:“小幻,你再乱嚷乱动,你不但会变成白痴,你的血流干了,你还会变成干尸!”
苏苏纪吓得不敢乱嚷嚷了,也不敢乱动了。
她在程一飞的怀里,乖乖地躺着。
到了医院,在急症室,一位年轻的男医生给苏苏纪检查伤口。苏苏纪的脑浆没有被砸出来,也没有变成白痴,不过是额头的左上角被砸伤了,划了深深的一个口子。
医生说:“伤口那么深,要剃了额前的头发,要缝针。”
苏苏纪在疼痛之中,不忘记问:“剃了额前的头发,会不会很难看?”
医生安慰她:“不会的,你这么漂亮,就是剃了光头也是个美女。”
苏苏纪的额头的左上角,被剃了一小撮的头发。打了麻药,可那些麻药几乎没用,医生缝针的时候,苏苏纪痛死,痛得几乎要要屁滚尿流,也顾不得风度,闭上了眼睛,拚命拚命地大叫。
医生被苏苏纪叫到崩溃,根本就没法给她缝针,他叫程一飞:“你跟她说话,这样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就没那么痛了。”
于是程一飞跟苏苏纪说话:“小纪,你大学毕业了,也有了工作,应该找一个男朋友,好好谈恋爱了。”
苏苏纪说:“程一飞,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刚才你答应我的,不要离开我,怎么一下子就变卦?”
程一飞说:“你是我妹妹,我怎么不要你?”
苏苏纪质问:“那你为什么要让我找男朋友?”
程一飞无奈:“哥哥是哥哥,男朋友是男朋友,两者完全不同。哥哥是你一辈子的亲人,爱你,疼你,呵护你;男朋友是跟你两心相悦的人,未来丈夫的人选,选对了,两人携手过日子,同甘共苦,相依相守到白头。”
苏苏纪问:“如果男朋友选得不对呢?”
程一飞说:“所以说要谈恋爱,擦亮眼睛选择。”
苏苏纪“哼”了声:“再擦亮眼睛,也会被事实的真相蒙蔽。特别是男人,世上最最最信不过,当着你的面说得比唱还要好听,可一转身,就把曾经说过的誓言忘掉。程一飞,你就是最好的例子,小时候就信誓旦旦答应我,要对我一辈子负责!如今呢,却赶着我要我找男朋友谈恋爱,想像踢皮球那样,把我踢到另外一个男人身边,美名其言是为了我好,心中巴不得脱离我这个包袱。”
程一飞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苏苏纪的强词夺理,让他招架无力,于是沉默了下来。这一沉默,苏苏纪又再觉得疼,于是又再鬼哭狼嚎起来。
医生对程一飞说;“还没有缝完,还有两针。你要继续跟她讲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程一飞转换了话题:“小纪,你上班一个星期了,跟同事相处得怎么样?”
苏苏纪说:“还好,他们挺不错。”
程一飞又再问:“那江老板呢?他对你好不好?”
苏苏纪说:“江老板对我也好。我报到上班的到时候,刚好参与厂里的秋冬时尚女装企划设计方案,江老板说,如果我干得好了,不但可以提工资,到年终的时候,还能够领一笔丰厚的奖金。”
程一飞说:“那你得好好干了。”
苏苏纪说:“那制衣厂,其实我不是很满意,就那么点大,连自己的品牌都没有,我最不满意的是,他们做的是山寨衣。不过工作不好找,也只得将就将就了,班里很多同学不是没找到工作,就是工作不对专业的,我好歹也是跟‘服装’这两个字沾上一点边,而且薪水还不错。”
程一飞点头:“先做着,如果找到好的单位再跳槽,找不到就继续呆,反正你是女孩子,也不必要这么辛苦为事业打拼,有一份优闲的工作做做便可,钱不够花,我给你。”
苏苏纪说:“程一飞,你真好。”
程一飞啼笑皆非。
刚才还骂他,如今倒夸他好。
医生很年轻,不到三十岁的年龄,人很活泼,当下笑着说:“我听了大半天,都听不明白,到底你们是兄妹,还是情侣?”
苏苏纪不说话。
倒是程一飞说了:“是兄妹。”
医生摇头:“怎么给我的感觉你们像情侣多过像兄妹?”
程一飞和苏苏纪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
医生终于给苏苏纪缝好了针,一共缝了七针。包上了纱布,苏苏纪不敢去照镜子,估计肿得像了猪头,想了想,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程一飞:“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程一飞看了她一眼:“很丑!没有人比你更丑了。”
苏苏纪傻了眼。
天哪,她这个样子,怎么去见人嘛?不幸之中的万幸是,如今是周六,明天周日还能够在家里休息一天。
周一的时候苏苏纪额头上的红肿已消去。她照了镜子,还好这个伤口在右额头最上方靠近头发的位置,就算以后有疤痕,大不了留刘海遮盖了。如今的首要问题,不是疤痕,而是伤口还没有愈合,上面贴着一块白纱布,医生说要一个星期才可拆线。
苏苏纪无奈,只好顶着纱布,雄纠纠气昂昂的上班。
一进厂,众人像看怪物那样,盯着苏苏纪额头上的那块白纱布看。
苏苏纪一脸的尴尬,面对众人投过来的探索目光,支吾了一会儿,才期艾地解释:“嗯,前天晚上上卫生间的时候……嗯,地滑,不小心摔了一跤,给东西砸着……嗯,就伤成这样了。”
众人脸上的表情将信将疑。
苏苏纪耸耸肩——理由她找好了,信不信是别人的事。
一个星期后,苏苏纪头上的纱布已除了下来,缝针的地方拆了线,那剃去的头发长了些。
疤痕虽然还很明显,但苏苏纪去了发廊,把一头飘飘的长发剪了,换了一个俏皮清爽的短发,搞了厚厚的刘海,头发往历边梳过来,用一只紫色蝴蝶型的发夹,把刘海固定起来,总算没把疤痕向人展示出来。
医生说,那个疤痕,没有关系,只不过是小儿科,如今的医学那么发达,花点钱去整容,很快就会恢复庐山真面目。
医生还举了例子,影视明星胡歌,就是扮演李逍遥那个帅哥,也是发生了车祸,面部伤势很严重,眼睛还差点瞎掉,右脸至颈部被玻璃划伤,颈部动脉,静脉都暴露在外,如今经过整容,还不是帅哥一个?
苏苏纪怕痛,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去整容消疤痕。
再说了,程一飞的左额头上,不是也有这样一道疤痕?那是很久以前,苏苏纪找人教训程一飞而留下的,只是年代已久,那道疤痕已渐渐淡去,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苏苏纪想,不是说男左女右么?如今倒是像上天安排似的,程一飞的疤痕在左,她的疤痕在右,那是夫妻疤痕——不,应该说,那是兄妹疤痕。
回到家,程一飞问:“小纪,剪头发了啊?”
苏苏纪说:“嗯。”想了想,她问:“程一飞,我把头发剪短了,是不是漂亮点?”
程一飞笑:“都一样啦。”
苏苏纪很不甘,追了问:“你们男人,不是都有长发情结吗?不是都认为,长发飘飘的女人才有女人味吗?”
程一飞失笑:“女人有女人味,不是因为头发的长短吧?”
苏苏纪想想也对。
人家电影明星林志玲,哪怕剃了光头,她也是千娇百媚,风情万种,女人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