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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不后悔当年离开你(1 / 1)

苏苏纪看着他们,再蠢,心里也是明白过来。原来方菲亚,就是bblythe,她是吴亦翔念念不忘的前女友。

他们分别五年之后,又再相逢了。

五年前,方菲亚不辞而别,留下一封信给吴亦翔。

信中写着:对不起steven,我后悔了,不想这么早进入婚姻坟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要趁着年轻出去看看,我希望我的人生过得多姿多彩,不愿意到白发苍苍的时候回忆往事是一片空白!steven,五年之后,如果你未娶我未嫁,如果我们还有缘的话,相信还能够在一起。

而事实的真相不是这样的。

方菲亚无意中发现她的右乳上有一肿块,碰中会很痛,到医院检查,经彩超和钼靶及冰冻病理切片检查后,诊为重度不典型增生,由于肿瘤过大,为了防止淋巴转移,医生说,要做右乳全切根治术。

割掉了右边乳,她还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吗?而且,术后必须要进行护理,定期检查,还要化疗,之后还要放疗,还要坚持长期药物治疗。据说乳腺癌手术后5年内是复发高危险期,1~3年复发的风险最高。还据说,乳腺癌是全球女性发病率最高的恶性肿瘤,很多患者最后都是死于乳腺癌的复发转移。

那个时候,方菲亚已和吴亦翔已开始谈论婚嫁了,甚至回国,互相见了双方家长,婚期定了下来。

医生的诊断,有如晴天霹雳,让方菲亚整个人都懵了。

那是一个冬日午后,四周围林立的高楼大厦,人来人往的人群,妖娆明媚的阳光穿过大楼的空隙,透过开着的窗口,一寸一寸的洒落到身上,灰尘在明晃晃的光线中,隐隐约约的飞舞。

方菲亚眼睛空洞的盯着化验报告单,她的手很凉,冰冰蜷成两团,指甲死死地抠住掌心,怔怔地呆立着。她的一颗心,变成了一个人的深渊,跌呀跌,跌不到尽头。

生命,渐渐的,要离她远去了。

明天的太阳,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

方菲亚整个人,在一瞬间,已爆裂成了碎片,没有了思想,没有了灵魂,只觉得天地混沌了,眼前的景物模糊的成了一片,悲伤和绝望像海,跌宕成伏。后来,方菲亚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把头深深埋在了双腿之间。方菲亚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好卑微,好弱小,落寞而凄惨,仿佛是一只萎缩在硬壳里的柔软蜗牛。

怎么办?

怎么办?

她应该怎么办?要不要把她的病情告诉吴亦翔?要不要?如果告诉吴亦翔,以吴亦翔的性情,他肯定会对她不离不弃,可是告诉他了,他肯定会放弃他的事业,花时间和精力放到她身上,她会连累他。

方菲亚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坐了很久,很久。

直坐到太阳下山,黑幕来临,坐到周围漆黑一团。然后,月亮出来了,很淡,黄黄的,如一只柑,周围那些星星,一起一灭,像是一只只绝望而充血的眼。

方菲亚从医院出来,已近午夜。

街上的行人不多,车也少。

方菲亚茫然地走到停车场,上了她的那辆白色跑车,心乱如麻。内心深处,仿佛有着两队人在拔河,一队说:方菲亚,你得了乳腺癌,可能活不过五年,时日无多,赶紧跟吴亦翔结婚吧,让他陪着你,渡过人生最后的时光;另外一队说:方菲亚,你怎么能够这样自私?你命不长久了,还要死死扯着吴亦翔不放,让他跟着你一起痛苦,一起绝望?如果真的爱他,那就离开他,给他幸福。

方菲亚想,到底要不要让吴亦翔陪着她渡过人生最后的时光?抑或,离开吴亦翔,给他幸福?

方菲亚决定赌一次。

从医院回到出租房子,有很长的一段路,要横跨半个城市,中间有很多个十字路口,很多个红绿灯,方菲亚想,前面的九个红绿灯,如果不遇红灯,不踩刹车,那她就离开他给他幸福,如果遇红灯,哪怕踩一次刹车,那她就让吴亦翔陪着她渡过人生最后的时光。

九个红绿灯,代表久,长长久久,也可代表,九死一生。到底她该自私自利为自己着想,还是离开吴亦翔给他幸福,方菲亚既然无法取决,那就交给上天决定。

方菲亚坐在她的白色小跑车驾驭座上,打火,踩离合,挂档,松手刹,松离合,跟油门。每一个动作,方菲亚都做得小心翼翼,连鼻头都微微地出汗。

车子平稳地启动。

方菲亚咬着嘴唇,紧紧地咬着,双眼一眨也不眨,全神贯注看着前方,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仿佛,是她最虔诚的祷告。

祷告些什么?

她真的真的不知道,她听天由命。

方菲亚的白色小跑车,很顺利的过了第一个十字路口。前方是第二个路口。远远的方菲亚,就能看见一点红红的光,在夜空一闪一闪。就在泪跑车即将滑至停车线时,绿灯亮了,方菲亚踩下油门,车子顺利过第二个路口。

第三,四,五,六,七,八,连续几个路口,很意外的,也一帆风顺,顺利通过。最后,是第九个路口,也就是最后一个路口。

方菲亚此刻的心情,说不上是喜悦,还是悲哀。

远远的,看见是绿灯。方菲亚的白色小跑车以了一样的时速冲了过去,就在车子前轮刚过停车线时,绿灯突然跳黄,方菲亚头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只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踩下油门,准备冲过去。

却不料,车子还没来得及冲过去,从垂直的那条路上,冷不防就冒出一辆载货的大货车,眼见就要撞上。

一秒的时间可长,一秒的时间可短,在那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方菲亚的头脑就转了几千转——如果,她选择把油门踩到底,那么,她是赌上自己的性命,乞求能在卡车撞上她之前冲过去,抑或货车司机能看见她,而及时踩下刹车,要不,自己在这一刻,会变成车下鬼。

方菲亚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把车开了过去。大概,在方菲亚的潜在意识中,她是希望,不要因为她的病而拖累吴亦翔,要离开他,给他幸福!所以,她不惜用自己的生活赌上。

方菲亚的白色小跑车冲过去的瞬间,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夜空。

是货车司机,及时踩下刹车。

方菲亚的心就要冲到嗓子上,她吓得全身都冒出了冷汗。货车司机踩下刹车后,惊魂未定的从车窗伸出头来,用了英语,破口大骂:“妈的,你找死呀?是不是赶去投胎?你会不会开车?”

方菲亚咬了咬嘴唇,一颗心狂跳着。

九个红绿灯,全部通过,那就是说,她要离开吴亦翔,给他幸福。那一刻,方菲亚不知道她的心情是什么,像是一块沉重的大石落了地,另外一块沉重的大石压上心头。

想着吴亦翔那张俊美的脸,想起曾经跟他相爱甜蜜的日子,方菲亚感到心里有说不定的痛。

她呆坐在车里,喃喃地自语:“steven,我不想离开你,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可是我不能够这样自私,既然上天让我得了乳腺癌,生死未卜,我为什么要拖累你,让你陪我痛苦,陪我绝望呢?steven,如果五年后,我的病过了复发高危险期,还能够平平安安活在世上,如果你未娶妻,那我就去找你,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方菲亚没在美国做手术,圣诞节之后,她回国了。

方菲亚担心,万一她上了手术台,万一手术失败她下不来,或万一癌细胞继续蔓延,她的生命不再,她便没有见到父母的机会,而且,她不想客死他乡,要死,也在中国死。

回国后,方菲亚动了手术,一边胸不见了。

之后放疗化疗,人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头发全掉光,人瘦了两三圈。放疗化疗结束后,还要坚持长期药物治疗。

熬过了复发的风险最高前三年。

但不到,却熬不过五年。一个月之前做了全身检查,发现了癌细胞复发转移,再次做了放疗化疗,但没有用,病情已无法控制,如今方菲亚在医院里,只能一天一天数过日子了。

由于受着病痛的折腾,方菲亚瘦骨嶙峋,仿佛不堪风一击。她的一张脸蜡黄,枯萎如同一张干瘪的黄菜叶,瘦削的脸颊上,两个颧骨像两座小山似的突出在那里,一双蜡球似的呆滞的眼睛,失去了原来的神采。

如今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等着死神的来临。

而她,还是那么的年轻,比吴亦翔小了两年,还有三个多月才满31岁,她的神情那么的绝望,那么的无助,那么的不甘。

翌日,吴亦翔到方菲亚的病房去看她。

方菲亚的疼痛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隔越密,很多次,她疼得紧缩在床上,身子团得像虾米一样。吴亦翔去的时候,方菲亚刚打了杜冷丁,疼痛消失了,见到吴亦翔,一双无神的眼睛闪过一丝喜悦,勉强的振作精神,挤出了笑容。

“steven,你来看我了啊?”她轻声说:“我很开心,临死之前还能跟你见面。”

吴亦翔蹲在她病床前,心如刀割,声音不禁哽咽了起来:“bblythe,你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你这么傻?为什么?”

方菲亚说:“我不能够连累你。”

吴亦翔说:“既然是真心相爱,又何必说‘连累’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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