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周晓,还像程雪雯14岁见到他那样英气逼人,岁月让他从一个大男孩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越发的成熟,稳重,气质不凡,因为事业有成,眉宇间隐隐透着春风得意,带着一种令女人窒息的自信。
程雪雯越来越迷恋周晓。
明明知道不应该,可程雪雯管不了自己。
赵萌萌为人随和,对程雪雯极好,把她当作了自己的亲妹妹。而周晓呢,也爱屋及乌,没有把程雪雯当外人看。但爱情到来,让程雪雯措手不及,控制不了。
程雪雯爱周晓,仿佛中了毒那样,若一股寒流,已经深深侵入她身体里,令她不可抑止地着魔,痴狂,迷乱,不能自拨。无数个睡不着的夜里,隔壁房里,传来赵萌萌和周晓细碎的笑声,清晰可闻。
黑暗中,程雪雯躺在床上,只听到自己的心,像玻璃破碎一样,发生凄厉的脆响,落寞而凄迷。
梦里,程雪雯于看到周晓,周晓牢牢地抱住了她,两人的肢体,纠缠在一起。周晓的舌尖,浅浅地绕上来,近乎炙热,细细的,湿湿的,程雪雯整个人的身体,便在他的舌尖上跟着飞翔起来,那样似火似水,那样无休无止。
终于还是出事了。
昨天晚上,赵萌萌带了孩子,参加一个大学同学的儿子满月酒宴,还没有回来。而去应酬了一整天的周晓,便是回来了。大概是喝了不少酒,有点醉,一进家门,周晓便迫不及待倒在客厅的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很快,便有节奏地扯起鼻鼾。
程雪雯走了上前。
而此刻,在微暗的光线下,清冷的空气中,寂静的屋子里,程雪雯听着周晓心脏有力的跳动声,嗅着周晓身上发出的淡淡香草味道,一种微妙的,细腻的,复杂的,难以言传的感觉,顿时就涌上了程雪雯的心头。
忽然间,程雪雯就迷失了自己,热血上涌,呼吸急促。
狂乱迷茫中,程雪雯不知不觉脱掉了衣服,年轻而又顺滑的身体,像蛇一样缠住了周晓,自青春年少便开始出现的梦境,终于,真真实实的展现在眼前。
程雪雯疯狂地吻着周晓,周晓的额,周晓的颊,周晓的耳朵,周晓的唇。梦中的周晓,有点意识,张开手,紧紧地用力拥抱程雪雯,程雪雯的骨骼,在周晓的胸前生生作痛。然后,周晓也回吻程雪雯,程雪雯的脖子,程雪雯的唇,温热缠绵。
突然,毫无征兆的,周晓睁开了眼睛。
看清楚眼前的女子,不是他至爱的妻,而是眼神迷离妖媚的程雪雯。周晓一愣,酒顿时给吓醒了,他推开了程雪雯,额角冒汗,张大嘴巴,如着鬼魁,他结结巴巴地问:“雪雯,怎……怎么回事?”
程雪雯与周晓对视着。
程雪雯纵容自己,凝进入周晓的瞳孔里,她勇敢地表白:“我爱你,周晓!”她没有叫他为表姐夫,第一次,连名带姓,称呼他:周晓。
周晓看着程雪雯,很快便明白过来,他的一双锋利无比的眼眸,紧紧盯着她。莫明其妙的,程雪雯的心就慌乱起来,程雪雯在周晓的眼光中,感到了窒息,威胁,羞辱。
半响,周晓站了起来,转过身,背对着程雪雯。很久,很久,周晓一字一顿,一字一顿地对程雪雯说:“穿上衣服吧,一个女孩子,首先要学会自爱,自己爱自己了,别人才会爱你。”八壹中文網
说完,他看也不看程雪雯一眼,便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口。
程雪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一种巨大的恐怖,渐渐的笼罩着程雪雯。程雪雯绝望地想:她完了,父母痛苦绝望的眼神,亲友鄙视的目光,还有别人戳脊梁骨的咒骂,茶余饭后的谈资,会生生世世缠绕着程雪雯,让程雪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一辈子都活在羞耻之中。
程雪雯决定逃离这个家。
永永远远的离开。
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一夜的无眠,天亮的时候,趁着周晓出门上班去,程雪雯赶紧收拾行李,把她所有的东西,所有的衣物,风卷残云的塞进一只干巴巴的行李箱。大概,是程雪雯心急如焚,又手忙脚乱,无意之中发出了很大的响声,惊醒了正在梦中的赵萌萌,赵萌萌穿着睡衣自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莫明其妙:“咦,雪雯,你在干嘛?”
程雪雯吓了一大跳,魂飞魄散地抬起头。手足无措间,便接触到表姐的眼睛。表姐那双美丽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如宝石,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种幸福快乐的满足感。
程雪雯的心,莫明其妙的,就像给什么东西划了一下,悸痛排山倒海,一浪接一浪将她淹没,终于,她咬了咬牙,昩着良心,做了一回不折不扣的恶毒女人,仿佛一只狂犬,没有理智,没有思想,只想攻击。
程雪雯嚎啕着,一边哽咽地说:“表姐,昨天晚上你不在家,表姐夫侮辱我,他强行把我抱到床上,想强奸我,是我拚命地挣扎,用尽了全身力气,好不容易才逃脱掉。”
赵萌萌仿佛给闪电击中似的,呆在原地,全身颤抖,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她呐呐地自语:“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程雪雯低下头,内心一片混乱。
她的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但喉咙,像给什么东西堵塞了,不能发出作任何声响。终于,程雪雯紧紧咬了嘴唇,还是狠着心肠,果断地提了行李箱,不等周晓回来,不给对质机会,落荒而逃。
是四月的天,乍暖还寒的日子,因为刚刚下了一场大雨,整个城市的街道给冲洗得湿漉一片,四周围的高楼大厦也被冲洗得纤尘不染。空气,突然变得很冷清。那种冷清,给人一种透入骨髓的感觉。
程雪雯拖着破旧的皮箱,满街的乱窜。
程雪雯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她不想也不甘心回家,回那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而表姐的家,她脸皮再厚,再不要脸,她也没有这个胆量再回去。
程雪雯六神无主,一个劲地想,她应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天公又不作美,仿佛存心要跟程雪雯作对,投井下石似的,突然又下起了霏霏小雨,那雨丝,细细的,无聊的,寂寞的,有雨点落到程雪雯脸上,冷冷的,冰冰的,她不禁打了个冷战,这冷,直落到心底里去。
路过一个转弯角,突然从程雪雯背后冲出来一辆白色的丰田。车子开得太急,经过程雪雯身边的时候,刚好旁边有一个浅水坑,轮子落到那水坑里,水花纷纷飞起,四处飞溅。
程雪雯躲避不及,污水扑到身上,落到她的裙子里,那条表姐买给她的羊羔绒白边的红色花纹雪纺裙,顿时变成了脏兮兮的一片。
程雪雯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她赶紧低头看她的裙子。
这条裙子,算是报废了。羊羔绒的料子,本来就是不容易洗,现在裙子的一边,全是污垢的痕迹,白色被弄成了灰黑色,红色的变成了分不清颜色。
程雪雯眼睛一眨,心中凄凉。
顿时,就有一种想落泪的感觉。
那白色丰田车的司机,还算有点良心,没被狗吃了去,开出了一米多距离后,把车子停了下来。然后,走下一个矮个子男人,四十岁左右的年龄,穿了一套皱巴巴的老土得再也不能老土的深蓝色西服,已经开始中年发福了,幸好皮肤白净,善眉善目,倒也不讨厌。
“小姑娘,没事吧?”他朝了程雪雯走过来。
程雪雯没好气,嚷嚷着:“你看我的裙子,我是不是没事?”
中年男子倒也好脾气,很不好意思地说:“那我赔你一条好了。”
程雪雯抬眼,瞪他。
中年男子也看她,目光又落到她拖着的那只破旧皮箱上,他问:“小姑娘,你是不是去旅游?大包小包的东西。如果你要赶时间去旅游,那我赔钱给你好了。”
程雪雯无精打采,像了一棵被雪打焉了的黄花菜。
去旅游?她倒也想。
程雪雯闷闷不乐地说:“没去旅游,我找住的地方。”
中年男人奇怪:“你没有住的地方?”
程雪雯哭丧着脸,很是彷徨无助:“没有。”
中年男子说:“小姑娘,你是不是要找旅馆住?我知道那儿有便宜的又干净的旅馆,要不要我搭你去?”
程雪雯低头,小声地说:“我没钱住旅馆。”
那个时候,程雪雯已在北京两年。这两年来,周晓和赵萌萌待她不薄,衣食住行,全不用她操心,每个月还给她4000元——那个时候物价没有如今这么高,别人请保姆,包吃包住,哪怕做得再好,别人给的工资,也不过是2500左右,极少超过3000元。只是这4000元,程雪雯每个月都把大部分寄给家里,自己没剩下多少,因为她还有两个比她小五岁的双胞胎弟弟,妈妈生他们的时候落下月子病,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现在程雪雯身上有的,也没多少钱。
“那你在北京有没有亲戚?”中年男子问。
“没有。”程雪雯没有实话实说,只是摇头。
“那朋友呢?”中年男子又再问。
“没有。”程雪雯还是摇头。
“小姑娘,你在北京没有亲戚又没有朋友,那你计划怎么办?”中年男子关心地问。
“我不知道。”程雪雯一脸茫然,声音不禁带着哭腔:“如果我找不到住的地方,估计要睡大街头了。”
中年男子看着她,眼睛内打着问号,却也没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