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兹的正厅灯火通明，晚宴还没开始，教授们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早来的学生们在桌上叽叽喳喳也不阻止，留校的学生跟回家的朋友们打着招呼，连最沉稳的斯莱特林长桌也有些喧闹。
德拉科撑着下巴坐在一年级主位，盯着眼前的高脚杯眉头微蹙，怔怔出神。
一只白皙的手端走了那杯南瓜汁。
潘西抿了口，露出不虞的表情，“德拉科，你竟然喜欢这种味道的饮料？”
“不是，”德拉科的目光平静地掠过她，落在一只银盘子上，“我并不喜欢南瓜汁。”
潘西皱眉，再接再厉抽走那个盘子。
“喂，怎么回事啊你？从圣诞节那天你就很不对劲，舞会在马尔福庄园举行，你这个小主人不但不出面招呼反而躲在一边灌酒。新年宴会又没有参加，卢修斯叔叔说你另有要事，哼，”帕金森小姐傲气冷哼，“开什么玩笑，你才一年级，又没有掌握马尔福家的事务，有什么可以忙的要事？”
德拉科淡淡瞥了她一眼，向后靠到椅背上，垂下头看着自己交叠的手指。
“当时我在训练。”
“什么训练连新年宴会都……”潘西一耸眉，忽而意识到什么，低头放低声音，“家族训练？德拉科你疯了吗！你才十一岁！”八壹中文網
纤细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德拉科依旧低着头，声音依旧漫不经心，“是啊，黑魔王刚消失不到十年的‘和平’时代，阿兹卡班大概还有七八件空房间等待使用。”
潘西握杯子的手收紧，下意识端到眼前抿了一口，下一刻露出厌恶表情，远远放到一边，掏出手绢擦嘴角。
“我是女孩子，你说的‘和平’是不是安全我不明白。但是，帕金森家、或者加上克拉布和高尔，我可从没听过有人紧张成你这样。家族训练？经过上次黑魔王的‘热心指教’，和它在黑色时代的‘丰功伟绩’，就算我没参加也多少知道那有多么艰-难-，有必要吗？”
“还好，”德拉科自嘲地笑笑，“至少我撑下来了，只可惜必须因为上学而暂停。”
“德拉科，”潘西凑近他，眉头紧皱，“是什么让你感觉到威胁，以至于选择这种方式自虐？别用家族内幕敷衍我，卢修斯叔叔和茜茜阿姨明明一点都不紧张！”
德拉科仰靠在椅背上，眼神温和微笑浅淡，“没什么，只是我个人的一个选择。父亲希望我能展示出相应实力，而我在努力说服他。”
“你个人？”潘西轻轻惊讶地瞪大眼，“德拉科，你确定？”
“我确定，潘西。马尔福这一代只有我一个继承人没错，但是德•拉•科有时会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德拉科轻笑着，“当然，我不会忘记我的身份和责任。潘西，你会相信我吧？”
潘西瞪了他几秒，发觉对方微笑下的坚持，无奈皱眉，“当然，我们是朋友。”
“谢谢，”德拉科认真地说，“潘西，有时我真遗憾，你居然是个女孩。”
潘西掏出精致的彩色羽毛扇挡住脸，得意地轻笑，“当女孩有什么不好？难道要像你们一直把家族、利益、荣耀挂在嘴边，整天带着面具拐弯抹角地发言、累死累活地处理事务？”
“总得有些人担负责任啊，”德拉科无奈抬头，天花板的星空墨色如凝、星光闪闪，让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所以，马尔福小少爷继续努力吧，”潘西把扇子合起。
“我会尽力，为了维护帕金森小姐头顶湛蓝的天空，”德拉科一本正经。
哈利和卡蓝进正厅的时候，正好看到德拉科跟潘西相谈甚欢，哈利眼神微微黯淡，然后抬起脸恍若无事地微笑。
卡蓝已经跑了过去，熟稔地挑衅，“喂，德拉科，一路上都没看到你，不会是在补作业吧！”
哈利慢了一步跟上去，觉得周围小蛇们看自己的眼光有点奇怪。不再是以往的忌惮，反而有点像审视，好像在评估自己的价值一样，类似于狐狸看鸡。
“我跟学院的朋友在一起，”德拉科没理会卡蓝的玩笑，很平静地回答。
“哎？”卡蓝也愣了下，根据经验，小龙这时候应该嘲讽回来的，怎么回答这么正经？
“没事的话回你们学院的桌子上吧，晚宴就快要开始了，”德拉科不带感情地提醒，目光转回自己的餐具。由始至终，没看哈利一眼。
连单细胞的卡蓝都觉得不对劲了，歪头打量小斯莱特林，“你今天很奇怪。”
“走吧，”哈利拉着卡蓝回自己座位。
人基本到齐，邓布利多起身致欢迎词。卡蓝忽然一脸恍然，“我想到哪里不对了！哈利，德拉科他没有跟你打招呼！”
“是啊，”哈利留神着校长，敷衍地应声。
“以前他一直来找你，恨不能你分在斯莱特林，可是这次他居然没跟你打招呼，”卡蓝愤慨地拍桌子，旁边的莫恩吓了一跳，把凳子挪远。
“呵呵，”哈利压低笑声，“卡蓝，他不跟我打招呼，你干嘛这么激动？”
“是哦，不对，哈利，我是在为你不平哎！”
哈利端了杯牛奶堵住他嘴巴，拍了拍犹自不平的卡蓝，“我知道啦，谢谢你的关心，卡蓝。”
哈利看着果汁水面上的倒影，笑容微苦。丁琳啊，只是换了个躯壳，没必要连脾气都换了吧，因为十多岁的小男孩放弃友谊而伤心，你对得起自己二十多年的阅历吗？
看着傲娇小龙对自己摆出斯莱特林小王子的骄傲，心里确实有点难过，但是，德拉科，我不是为你而活。
现在的我是哈利•波特，要保护自己、要打倒魔王残余势力、要维护巫师界和平、还要为自己争取像样的生活。第一份珍贵的友谊，就让它留在记忆中好了。
前世还是女孩的时候就很没朋友缘，因为天性淡薄到不正常，不是被无视就是被敌视，本以为换了个世界小心呵护，怎么也能捧出几份友情，可惜还是莫名其妙被放弃。哎，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哈利端起杯子遮住脸，甜腻的液体合着苦涩咽下。
第二天开始正常上课，哈利还是面带微笑的优秀生代表，课堂上积极学习认真训练，课下争分夺秒请教，只是不在跟大家一起写作业，去有求必应室练魔法也是一个人。
“哈利今天有事，不过他的作业我带来了，”卡蓝把书包放到图书馆阅览室的桌子上，小声说。
“卡蓝，哈利又有什么事？”赫敏皱眉。这学期回来之后，先是德拉科说不能一起行动，然后哈利也开始缺席。怎么这样？她有几个问题想一起讨论呢！
卡蓝开始掏书，“哈利去找斯内普教授请教魔药了。”
赫敏立刻没意见了，莉莎感慨，“哈利真是勇敢！”
附近的小巫师一起点头。
魔药办公室里，哈利打开门微笑，“晚上好，教授。”
斯内普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操作台。
哈利失望地去操作台前，哎，教授居然学会“不动如山”了，话能少说就少说，动作更是简练直接。想调戏都没机会了，好可惜。
点燃火苗，调好温度，架上坩埚，放材料，小心观察每一步骤，在最恰当的时间取出加工好的材料，然后是下一样。哈利的手很稳，动作之间的衔接非常顺畅，带着久练的娴熟，表情看起来冷静不失严谨，已经初具专业魔药制作的架势。
斯内普瞥了眼背对自己处理魔药材料的哈利，眼中划过一抹满意，继而板起脸低下头，继续处理桌上的作业。
墙上的钟已经转了一圈半，哈利放下钝角铁夹子，揉揉有些酸麻的手腕，把器皿洗干擦净放回，魔药材料也各归各位。
“教授，我完成了，”哈利笑得很甜。
可惜斯内普连头都没抬，“嗯，你可以回宿舍了。”
喂，这是课余辅导不是禁闭，什么叫“可以回宿舍”啊！
“好的，教授，祝您晚安。”哈利嘟嘟嘴，轻手轻脚地关门离开。
“……晚安。”
哈利惊讶地看着关上的门，刚才教授居然说“晚安”了？
很好，这是“与教授亲密接触”任务的巨大进步，明天要再接再厉！
刚走到拐角，就看到校长笑呵呵地捋着胡子，飞快地瞥了眼右侧，“晚上好，哈利，去我的办公室喝杯热茶怎么样？”
“非常乐意，校长。”
魔药办公室另一方向的拐角，德拉科攥紧魔杖。
潘西抱着胳膊皱眉，“德拉科，你后悔了吗？”
“我没有，”德拉科看了她一眼，转身回斯莱特林公休室。
潘西“切”了一声，低声说，“说什么想向院长请教问题，赶着这个时间过来还不是为了看看那个‘你自己的选择’？被人看到又想退缩，真不像个男孩子。”
德拉科步子一顿，“潘西，我现在还没有实力维护自己的选择。”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潘西把额角的长发挽在耳后，讽刺地笑，“我最见不得你这么黏糊，想要就去争取！否则，等你有了足够的实力，你的‘选择’可未必愿意选择你了！”
这次德拉科的脚步没有停，隐隐还更快了一点。
潘西皱着眉看他走远，“德拉科，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