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的坐在那妇科医生的办公室内,因她房间依旧有病人看治而在等候着。
“最近怎样?胎动正常吗?”在给一个孕妇探着血压的女医生温柔的笑问。
“嗯,都一样,不过感觉最近晚上孩子踢得特别厉害,会不会是我睡觉的时候侧向左边会压到他的手脚之类的?我很担心,睡得不安乐。”孕妇答。
“放心,不会的,怀孕后是要保持那样的睡姿才对宝宝好。而且胎动是正常的,这是胎儿跟你联系的一种方式。”女医生笑得更温柔。
盯着相谈的她们,我看到了孕妇脸上那幸福的甜笑:“嗯,每一次孩子在里面跳动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很大的幸福,多希望能快点亲手抱一抱他。”
“是啊!做妈妈最大的幸福就是这种满足感。”从椅子上站起,女医生笑说:“进来里面吧!我给你听听胎心。”
“好。”
看着白帘在眼前拉起,我开始有点失神了,只因她们刚刚的对话。
做妈妈的满足感?那是什么呢?
手不自觉的抚到腹上,开始在沉思着胎儿在里面踢动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呢?腹中的他真的懂得跟妈妈如何沟通?
这么说,腹中的他是不是有意识的?
“不舍得?”静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李俊宏忽然开口,提醒着他的存在:“没错,就算他还没有来到这个世上,可是他却是一条真实存在的生命,是你的骨肉。”
“你不要再说这些话好不好?”不悦的转头瞪向他,我因他的说话而更感凌乱。
“嘭……嘭……”有频率的响声从帘子内传出,打断了我的怒火。
从来不懂,可是此刻的我却清楚知道这是属于宝宝的心跳声……
这……是生命的存在……
心狠狠的刺痛,双手忽然变得像冰一般,冰冷从手脚开始向心脏漫延而去……
“好了,你过两周再来一次,现在开始产检要比平日多一些哦!”帘子拉开了,心跳声停止了,女医生走出来,背对着那孕妇说。
“好,我知道了。”
“那下次见吧!”将产检的本子交回那孕妇,女医生看向我们说:“对不起,让你们等久了,现在可以进入手术室了。”
“好。”怔了一下,我呆呆的站起,心一下子没有方向。
要开始了,今天后,腹中的孩子就如没有存在过。
“这边来吧!”女医生走在前头,脸上依旧是亲切的微笑。
注视着她的背,我忽然没有勇气去看李俊宏的脸,举步跟随而上。
是的,就当从来没有存在过吧!
“脱了裤子躺上去。”
进入手术室后,女医生开口对我说道,便转身走到手术台前开始戴着卫生手套,跟手术室内的护士低声的吩咐着接下来的细节。
面对她的命令,我感到一种委屈感,却又知道必需要乖乖听话。
今天的事是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包括我最亲的家人跟最好的朋友,只因为我不想任何人为我的事而担心,更想将这怀孕的事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是的,只要今天的手术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只是梦一场。
不要怕,很快就会过去,那只是梦一场。
用力的安抚着自己不安的情绪,脱掉裤子后乖乖的躺到手术床上。
这妇产科的手术床看上去很简单,可是却很冰冷,躺在冰冷的铁板手术床上,忍不住由心的颤抖起来。
“把双脚张开支撑在这两边上,我准备给你打针,接下来的手术过程你不会感觉到痛楚的,可以放心。”将点滴吊起,女医生看向我微笑道。
“真的不会有痛楚?”这一刻,忽然不是怕痛,而是有点怕……怕什么都不知道……
“嗯!你要做的是无痛人流,所以不会有痛楚感觉。我们开始给你吊这点滴,你会慢慢的被麻醉而进入昏睡状态,等你醒来的的时候已经是手术完成了。不过我要跟你说清楚,虽说是无痛人流,可是不会真的完全没有半点感觉,等麻醉过后,等你醒来的时候会感觉到子宫很难受,那是因为做了手术的原因,肯定不会好受了。可是那时候都是手术完成了,那点难受忍忍就过去,总体来说还是不算什么的,你就放心吧!”将我的手拿起来,准备为我打针的医生好心的向我解释实际的情况。
她的说话十分清晰,却让我不知该放心还是该害怕。
“想清楚了吗?这针打下去以后,一切都无法回头了,这个孩子你真的决定不要了?可不后悔,这是不能回头的事。”轻轻的拍着我手背上的血管,女医生善心的再问一次。
昨天我来预约的时候,她也曾这样问过我。
后悔,的确是最让人悲哀的事。
在下决定之后,我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后悔的,可是这一刻,她的询问却让我迷惘了。
真的不后悔吗?这个孩子我真的这么不想要?
就真的不能要吗?
手轻轻的抚到腹上,眼泪没有理由的聚集眼眶之内:“医生,我曾听说腹中的胎儿能了解妈妈的心事,这么说,我的孩子会不会知道是妈妈不要他?”
“其实这些很难说,既然你不想要,何必想这么多呢?”苦苦一笑,面对我的问题,她没有正面的作答。
“怎样?可以开始了吗?”问我沉默了,她又问。
“嗯!”轻轻点头,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心,好痛。
眼泪控制不住的在眼眶内回转,忽然好想哭。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想哭?是不是孩子在难过了?他是不是知道妈妈不想他而难过?
用力的瞪着天花,努力的试着平静心情,却发现怎么也平静不了,心跳越来越快……
很怕,很乱,很……不舍……
“啊……”
用力的一扯,我听见了旁边女医生的尖叫。
“你怎么了?”拿着针筒的医生不解的看向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整个人坐了起来。
“对不起……我……”我也不知为什么,刚刚感觉到酒精擦到手背上的时候只想到要争扎,只想到不能让那针刺下来。
“你不想做这手术,是吧?”放下手上的针,女医生冲我轻轻一笑:“这样吧!你回去想清楚吧!这毕竟是你的孩子,你想清楚再做决定。”
“我……”迟疑的盯着腹部,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真的要回去?
我很明白,若这一次我跑掉了,那么我肯定没有勇气再来一次。
“怎样?我还有别的手术要忙的,如果你还没有决定清楚,先回去想想吧!”虽然脸上依旧带着客气的微笑,可是她的说话已明显带有不耐。
“对不起,还是继续吧!”用力的吸了口气,我重新的躺回去。
不能走,这次若走了便真的不能回头。
我不能要这个孩子的,这不是我想要的,若是被妈妈知道,这事肯定会没完没了,而廖仲谦更没可能会允许我生下他的孩子。
“真的?你确定?”轻轻皱眉,她不确定的看向我问。
“确定。”用力的点头,我肯定的冲她说。
“那好吧!我们开始吧!”轻点头,医生伸手再次拿起我的手,盯着我的眼吩咐道:“我们现在开始了,你不能再像刚才那样抽回手,不然扎到别的地方就麻烦了。”
“嗯!”再次点头,我应。
“嗯!开始吧!”伸手用绵花轻轻粘了粘酒精,女医生看向那个护士吩咐。
无声的转头盯着那针锋,看着细针来到肌肤前,心跳又一次急剧加速起来。
“不要。”急急的冲口而出,心跳如雷一般。
“真的?你确定?我们时间可不多了。”停下手来,女医生皱了皱眉,不耐烦的问。
“我决定了。”抽回手,急急的坐起来,我慌乱的说。
“好吧!就到这里。”放下手上的绵花,女医生抽出了手套,转身而去。
躺在冰冷的床上,我的意识渐渐的清醒起来。
是的,我不舍得,不舍得……
轻轻敲着玻璃环子,盯着杯子里的清水,心情在此刻倒是十分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我想要这个孩子。
也许这一刻的想法只是冲动,可是我却不想让自己后悔。我知道,若是今天真的不顾一切的将孩子打掉,那么将来有一天我也许真的会后悔的。
既然如此,何必呢?
既然这是我的孩子,我又怎能狠心伤害?哪怕他是意料外的存在,却始终是我的孩子。
“你真的决定要这个孩子了?不后悔?”坐在我对面的李俊宏不确定的看向我问。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可是我办不到无动于衷。”既然无法放松,不如暂时放下那无情的决定吧!
“孩子的爸爸是你男朋友吧!既然你妈也这么想你结婚,不如你们考虑结婚的事吧!”
“不可能,我跟孩子的爸没有结婚的可能。”轻轻摇头,我回答的同样是自己。
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而他更不是我能幻想的对象,我跟孩子的爸爸根本没有可能。
“为什么?”不解的皱眉,他带猜测的问:“你妈妈一直迫你相亲,是不是因为她不喜欢你的男朋友?”
沉默不语,这次我不想答他什么。
这些是我的私事,有许多事我都不必向他交代什么。
“我看得出你妈妈很在乎你,就算她真的不喜欢你的男朋友,只要是你喜欢的,她一定不会反对吧!如果你不敢跟她说,不如我替你劝她……”
“不要,你不能跟她说的,这件事不用你管。”生气的打断他的说话,我不会希望他跟妈妈说这事。
“对不起,我好像真的多管闲事了。”看向动怒的我,他抱歉的苦笑。
面对他的道歉,我忽然感到不好意思极了。
明白他也只是关心我,我是不该将心烦向他发泄的。
其实今天我该谢谢他的,若不是他在,也许我会更无助。
刚刚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是他带着我离开的。
“对不起,我不是想向你发脾气的,只是我的心很烦,我的事你不懂,所以请你不要乱来好吗?只要你能帮我暂时向妈妈保密,我便很感激你了。”如果这孩子我真的要下来,那么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处理这事,才好向妈妈交代。
“好吧!我明白了,我不会向你妈妈透露什么的,其实我跟你妈妈也不熟悉。”自然的一笑,他表示道。
“谢谢你,今天谢谢你。”点了点头,我想我是该向他道谢的。
“我想,上次给你的名片你肯定不知道放哪里去了吧?这是我的名片,你收好,如果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能帮的忙我会尽量帮忙。”微笑着低下头,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名片来。
伸手接过,盯着上面的名字,抬头看向真诚的他,忍不住露出这两天来第一个真心的微笑。
“谢谢。”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