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照进屋内,属于春日的气息被带入屋内。玄渊正坐在书桌一旁,看着手中的册子,时不时抬头看看正站在书桌旁练字的景澜。看到景澜认真地握着笔,头低的极其的低,头快要贴在纸张上了。不知道何时,脸颊上蹭上了几笔墨笔的痕迹,活像一只小黑猫。两相比较,玄渊放下了手中的册子,在桌旁撑着头看着努力认真练着字,但始终不得要法的景澜。一旁的景澜正专心的拿着笔修修补补地写着"澜"字,说起这个,便都怪那个玄渊,说练字,非要从自己的名字练起,还美名其曰:练好了你的名字,其他字就不再话下了。等景澜好不容易写好,立刻拿起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转头寻找玄渊。不料,转过头的景澜正看到玄渊正坐在椅子上撑着头看向自己,脸上挂着极其灿烂的笑容,直觉觉得那笑容一点都不友善。当玄渊拿着景澜递过去的纸张,看了一眼,笑的花枝乱颤的时候。景澜顿悟,原来这个笑是嘲笑。“你字怎么那么丑啊,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字也太搞笑了。为什么你的字的竖要那么多重啊?!”
景澜一把夺过纸张,生气地把纸张撕成了两半。转身打开了门,房间好似豁了个口般,春日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溜了进来。玄渊看着消失在光影中的人与记忆中那个与灵石的光芒融为一体的人重合在一起。赶紧起身追了上去,余光看到被撕成两半的纸,手一挥便收入了衣袖中。“景澜,小景澜。等等哥哥,刚刚是我做的不对。哥哥带你去凡间,请你吃饭好不好?”
玄渊追着景澜,紧赶慢赶总算是追上了。“凡间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怎么样?”
看着景澜没有波动的脸,玄渊继续诱惑着。“不够。”
景澜冷不丁突然冒出了两个字,玄渊赶紧顺坡道:“那如何才够呢?”
“你也要练字,让我笑。”
玄渊看着景澜气鼓鼓地一本正经地说着毫无可能的话,不由大笑起来:“这有点难度,你是不知道,我的那个字叫做飘逸,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到你那个阶段,对于我来说还是有……”难度二字还未说出口,看到景澜那毫无波澜的脸上露出极其臭的表情才堪堪住了嘴。“不过我那字也是练出来的,等到你多练练,未来的字也会好看的。”
看到景澜的表情似有一丝松弛,犹豫着补充道:“兴许还能超过我的水准。”
看到本应该毫无波动的脸上终于再次毫无波动时,玄渊迅速拉着景澜向凡间去。上午的街上不似之前那般吵闹,玄渊带着景澜到了赋都最大的酒楼--祈月楼。玄渊让小二把招牌菜都端了上来,桌上是热气腾腾地一桌菜。玄渊朝着景澜扬了扬眉:“来尝尝,你喜欢哪道。”
景澜正望向窗外,看着下方的街道上陆陆续续来往着行人,行人有些是形单影只,有些是一家三口一起在逛着,其中有一对行人从佝偻的背影可以看出是位老奶奶,另一位正牵着老奶奶蹦蹦跳跳的,她们一起走到了一个摊子,小孩一手指着摊子上的糖葫芦,头仰着眼睛亮亮的,朝着奶奶叫唤着“奶奶,奶奶,我要吃糖葫芦!”
奶奶慈爱地摸着小孩的脑袋,嘴上应答着“好好好。”
“在看什么呢?”
没听到景澜回话的玄渊转头看到景澜正望着窗外,景澜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来,多吃点。尝尝你爱吃哪个。”
玄渊说着就把看着卖相很好的菜夹到了景澜的碗中。景澜的碗一下子就堆起了一堆小山。景澜吃了一口,试探地问道:“我们等会去逛街吧?”
“逛街?好呀,吃好我们就去逛。”
玄渊看了眼窗外的街上应答着。景澜摸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打了个嗝看了眼依旧堆积的小山说道:“我饱了。”
还在吃的玄渊感受到一股眼神一直注视着自己,那眼神正是景澜的,感受到景澜坚持不懈地盯着自己,举手投降到:“我也吃好了,我们走吧。”
“哥哥,我要吃糖葫芦。”
景澜一到街上,左顾右盼了许久,看到了叫卖糖葫芦的人,如记忆中小孩握着奶奶般握住了玄渊的手并拉着他向糖葫芦走去。玄渊听到久违的“哥哥”二字,不由挑了下眉。要知道,景澜生气后那一副不想多说一句话的模样可还历历在目呢,“没听清,再说一次?”
“哥哥,我想吃糖葫芦。”
景澜学着刚刚在窗外看到的小孩一手指着糖葫芦,头仰着看着玄渊。这模样让玄渊的心情格外的好,笑盈盈地应答着:“好,哥哥给你买。”
说着便买下了一整个糖葫芦棒,“喏,都给你。”
景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那个糖葫芦棒,拿下来一串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吃完了一串后,景澜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望着葫芦棒,“我吃不了。”
“吃不了啊,”玄渊说着瞥到了旁边的正在玩闹着的小孩,“你可以给他们。”
景澜看着玄渊指的方向,便把糖葫芦分给了小孩们,小孩们开心地把景澜围成了一个小圈,拿到后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满满的糖葫芦棒最后仅剩下了一串。景澜看着离去的小孩眼神转了一圈看到了玄渊,于是拿下了最后一串糖葫芦,笑盈盈地把糖葫芦递到了玄渊面前“诺,哥哥,你的。”
“给我?”
玄渊看着手上的糖葫芦,不确定地问了句。“是呀,哥哥快吃,可好吃了。”
玄渊拿着咬了一口,的确很好吃。在这个世间,鲜少有人会给玄渊什么东西,因为作为天之骄子的他,大多都是他人向自己祈求着想要的。世间万物,于他而言不过都是伸手可触的存在。玄渊看着景澜的笑,明明还是一如既往的明媚,但却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夜幕慢慢降临,街边的小铺子渐渐多了起来,在买首饰的时候,从老板口中得知今晚是元宵夜,晚上很是热闹,会有许许多多的活动如猜字谜,放花灯。玄渊想着难得出来一次,便想让景澜好好感受下。“哥哥,我要这个花灯。”
景澜指着一盏花灯,那花灯是只小兔子,做的极其的活泼可爱仿若眨眼间它就会蹦跳着离开一般。还不带走近,就能看到一堆人正围着那个小铺子。“老板,这个花灯。”
已经习惯了景澜指哪,玄渊打哪,噢,是买下哪,所以当景澜说要兔子时,玄渊突破重围想要买下那个兔子花灯。“公子,这个不是卖的,是需要猜字谜的。”
“字谜?那来吧。”
玄渊自信的声音响起。一众围着的人听到如此自信的声音,纷纷为玄渊让了条路出来。“公子,错了。”
“公子,您错了。”
“公子,错了。”
“错了,公子。”
“公子,您的机会用完了。”
景澜看着周边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看着身在旋涡之中的玄渊丝毫没有察觉般,正和老板商量着能不能再给一次机会。景澜走到了玄渊身边,说了句“我不要了”,便紧紧握住了玄渊的手离开了那小铺子。“怎么不要了,那花灯很好看的,我再去试试。”
“诺,我要那个,那个也很好看。”
景澜随手指了个花灯对玄渊说。“好,那便要这个!”
玄渊看着景澜指的方向大步踏去。索性那个铺子不需要猜字谜,只需要银两就行,只不过这些花灯有种怪异的美感。“你确定?”
玄渊看着那些花灯不确定地问着景澜。“确……确定。”
景澜看着随手指着的灯笼,犹豫地回答道。“公子,你可不要小瞧俺这个花灯,俺这个花灯许愿可灵了。”
“我又不需要许愿。”
玄渊不在乎地说着。“公子,没有愿望吗?”
“愿望。”
玄渊毫无波澜地念着这两个字,自己需要有什么愿望呢?想要的自己都可以得到,即使暂时无法得到,终有一天也会在自己手中,又何必寄托于愿望这两个字。只不过在玄渊看到景澜正仔细挑着花灯的时候,想起了当年与灵石融为一体,消散于世间的女子,心中没由来的产生了烦躁。“哥哥,我要这个。”
景澜小手一指,就这样打破了玄渊心中的烦躁。“那小景澜帮哥哥也挑一个吧。”
“哥哥就选这个吧!”
玄渊看着景澜为自己挑的那个花灯,嘴角抽了下“为什么呀?这个丑死了。”
“丑吗?很好看呀。”
最后,玄渊一手提着很嫌弃的花灯,一手拉着景澜的手走向了河边。当两盏花灯一起在河中央飘着的时候,玄渊觉得那个花灯也没有那么丑了。“小景澜许了什么愿望啊?”
“我希望我的字和哥哥的一样好看!”
“你还记着呢?现在不生气了?”
“不想和哥哥生气了。”
玄渊望着眼神清澈的小女孩,有些欣慰又有些感动。“小景澜的字会好看的,哥哥保证。”
“那哥哥许了什么愿望呀?”
“哥哥许了小景澜的愿望都成真。”
夜晚十分,玄渊一个人待在房间中,看着已经复原了的早上被景澜撕碎了的纸,那字明明是一样的,玄渊却觉得有一种憨态的美感。如果问玄渊是什么时候对景澜动情的,玄渊会想到今日。只不过他似乎忘了小景澜宛若出生的婴孩,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模仿与探索,而不是基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