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栀原本憋了很多抱歉的话出来,但是看到他这副淡淡的姿态,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其实有些时候,她觉得秦归衍和她挺像的。
这个世界,对于有的人荒冷到寸草不生,对于有的人却是繁华热闹到天热地烫。
在绝大多数的心里,秦归衍属于前者,盛南栀属于后者。
但盛南栀本人并不这么觉得,她和秦归衍,其实都是孤独的人,只不过一个人的孤独从内到外,而一个人的孤独却只藏在心里。
别人的上蹿下跳,在秦归衍的眼里是过眼云烟,在她的眼里是跳梁小丑,他们的态度不尽相同,骨子里却是隐约相似的。
十年来,秦归衍极少出现在公开场合,唯独和盛家有关的,他都会到场,尽管也总是迟到。
她有很多话想问,想问他和父亲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想说的太多了。
“咕”
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臊得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似乎都没进食,还徒步到大门走了一个来回,本想回来给自己煮碗面,结果面没有吃到,反倒又增加了一些体力活,这会儿更加饥肠辘辘。
秦归衍抬头,看到她彻底红透的小耳朵,以及紧张的搅和在一起的双手,眼里缓缓划过一丝笑意。
“饿了?”
他的声音没有以前那么冷,大概今天心情确实很好。
盛南栀嘴硬,视线看向主宅内,自我催眠,并意图一并催眠他人,“没有,你听错了。”
她太过急于否认,脸色憋得通红,反而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他也没戳穿,两人之间变得无声,树上的一片叶子缓缓飘落,落在他们中间的石桌上,很轻。
也不知道管家在秦归衍的耳边低语了什么,不一会儿,就有人端了份下午茶过来。
他的指节修长,将那份下午茶推到她的面前,“吃吧。”
盛南栀病了这么久,期间未婚夫退了婚约,唯一的亲人对她不闻不问,没想到醒后收到的第一份温暖,居然是来自这个十年都没有多少交集的男人。
“谢谢。”
她小声的说道,轻轻的拿起了勺子。
虽然形容狼狈,但她进食的时候依旧很优雅,咀嚼也没有任何声音,安安静静的。
秦归衍的视线偶尔轻轻落在她身上,又云淡风轻的移开。
管家叫来的人花了两个小时,终于把盛南栀留下的狼藉里里外外都给收拾干净了,巨大的工程量可想而知。
盛南栀松了口气,想询问一下维修费的事情,但是还没开口,一辆捷豹就嚣张的停在了几人的身边,车窗降下,露出边关月邪气俊逸的面孔。
能够一路驱车来到主宅,可见和秦归衍的关系有多好。
边关月刚下车,就看到盛南栀这副模样,上下打量了一眼,好看的眉头都皱了起来,“盛大小姐这是失恋后,开始转战厨房了了么?抓不到男人的心,这是打算先抓住男人的胃?”
他的嘴巴真是欠,从来都吐不出什么好话。
不过看到他的车,盛南栀眼里却亮了一下,总算能够回家了!
边关月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大大方方的开口,“好人做到底,待会儿送你回去,不过你现在能不能先把自己收拾一下?”
盛南栀真是一刻都不想继续待在明园,再加上今天的事情也实在太丢脸,她想都没想什么,上去打开后车门就坐着不动了,“那就麻烦边先生了。”
嘴上说着“麻烦”,动作却流畅的很,半点不见客气。
边关月觉得好笑,看到她这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嘴角弯了一下。
他本来是想留下的,但现在只有先把这姑奶奶给送回去。
看到车重新启动,盛南栀松了口气,这才打开车窗,看向秦归衍,“修理费可以发我的手机上,我今天给你发了消息的,就是那个号码,真的很抱歉,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她语气里的雀跃,怎么都挡不住,晶亮的眼神也格外明媚。
秦归衍站在树下,看着这辆车驶出视线,眉心轻轻的拧起来。
管家来到他的身边,小声开口,“先生,里面已经收拾好了。”
秦归衍的目光收了回来,直到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他的眼底才有了涟漪。
管家给他端来一杯咖啡,想到盛南栀刚刚的狼狈,觉得好笑,“盛小姐到底还是年轻,心机城府比起她的父亲,可是差了不少。”
秦归衍端正的坐着,眼神淡淡凉凉,“盛天祥的城府,这世间有几个人比得上。”
十年了,盛天祥给出的线索一直含糊其辞,可除了相信对方,他别无选择。
“是啊,盛天祥的心机,当真是我见过最深沉的一个,可惜并不是我们的朋友。”
一个心机深沉的对手,比什么都可怕。
可能是因为想到了盛南栀,管家脸上的笑意更甚,“不过盛小姐的性格我倒是蛮喜欢的,可惜这样的她处在盛家,以后经历的磨难只多不少。”
如果盛南栀在这,一定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父亲心机深沉,一个有心机的人,不会将公司交给别人的孩子,更不会被一个小三玩弄在股掌之间。
她甚至唾弃他,唾弃他对妈妈的背叛,也唾弃他对她这个亲女儿的漠视和为难。
明园和盛南栀现在住的地方并不是很远,边关月眼里噙着笑意,嘴欠的开口,“盛小姐,需要我换个方向开到盛家去吗?话说你现在不应该去盛家手撕小三和你亲爸?还有那个抛弃了你的未婚夫。”
盛南栀在后座上半阖着眼,听到他这话,眉心拧紧,“我就算要去,也得全副武装再去,现在这个样子,不是送上门被人羞辱吗?”
边关月从后视镜再扫了一眼她的穿着,轻笑出声,“也是。”
车在盛南栀的公寓前停下,她刚下车,就听到边关月低沉的声音轻轻喊道:“盛南栀。”
她扭头去看,发现边关月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调笑,指尖淡淡的敲着窗框,“我们打个赌吧?”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要打赌了?
但她最近过的确实太无趣了,听到这话,盛南栀也来了几分兴致,“好啊,赌什么?赌注呢?”
边关月弯唇,狐狸眼弯成了月牙,“你果然比归衍有趣多了,赌注你随便提吧,反正最后赢的都是我。”
他说的这么信誓旦旦,倒是让盛南栀没那么容易就答应他的打赌了,“你要赌什么?”
“我赌归衍会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