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黑,这场雨来的不是时候。
盛南栀不受控制的靠向他,脸色染了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秦归衍害怕她烧晕过去,将她揽得紧了一些。
他厌恶下雨天,可是这会儿她在他的怀里,这种厌恶的情绪居然好了许多。
他的手放在她的额头,呈保护她的姿态。
因为他的体温,盛南栀没有那么冷了,他的手这么放着,她莫名的很舒服,感觉自己的体温都下降了许多。
“不舒服就睡吧,会有人来找。”
他搂着她游了这么远的距离,居然一点儿事都没有。
盛南栀不禁有些唾弃自己这弱不禁风的身体,只是稍微受了一点儿寒而已,这会儿就开始发烧了。
真是奇怪,在这之前,她原本是有些害怕秦归衍的。
因为这些年,他一直都是安静的,淡淡的,对一切都不关心。
一双眼睛却似乎能够看透这世间所有,让她觉得自己的那些小心思都无所遁形,所以她潜意识里害怕,在他的面前总是没有底气。
可是现在被他抱着,不知是不是生病的缘故,久违的熟悉感瞬间涌了上来。
那是一种十分酸涩的感觉。
“秦归衍?”
她喊了一声,将冰冰的手抬了起来,“我还是有点儿冷。”声音软糯,却执拗。
秦归衍扫了她一眼,表情不变,没有谴责她的得寸进尺,伸手将她的小手握进了手心。
他的手温度太高了,灼得她下意识缩了缩,盛南栀不禁有些奇怪,这样的温度,真的是一个正常人的温度么?
只是被这么握着,浑身都暖了起来。
她蹙着眉,突然有些贪恋这样的温暖,大概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在这个时刻,对一个异性的温暖,没法拒绝。
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会错了人家的意,他这是觉得她有用,不希望她死在这里。
“盛南栀,你喜欢林洛时?”低沉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盛南栀的思索。
大概边关月的话在他的心里起了作用,秦归衍不忘了这么提醒她。
盛南栀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他,鼻尖嗅着他身上清冷如雪的味道,一些画面瞬间涌进了脑海。
十年前的宴会上,她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秦归衍。
他太过出众,不论外貌还是气质,只是立在那里,一个线条流畅的侧脸,利落的眉眼,无须任何惹眼的外物去彰显贵重,举手投足间,就能轻易攫取他人的呼吸。
她像是窥见了这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丢下对她虚情假意的众人,向他而去。
在他不曾回过神来时,执意拉着他的手就跑了出去。
“大哥哥,你终于来找我了,我每天都在想你。”
他似乎有些疑惑,不过一刻,便想挣脱她的手。
但她不依,开始耍赖。
那时的他似乎很是不耐,眼神中的锐气也不如现在这样内敛,找了个空隙就甩开了她。
后来盛源将她推进水池那一瞬间,在她惊慌的挣扎中,就看到他出现了。
她吐了很多水,却仍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不愿意松开,“大哥哥,你说了要娶我的,呕……”
她的模样很狼狈,一边吐出肚子里的水,一边拽着他的胳膊,要他娶她。
小时候的盛南栀也很倔强,认定了什么,就不会轻易的放手。
哪怕明知道人家不是很喜欢她,她也不想松开。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把他留下来,永远陪在身边。
接着便是后脖颈一疼,她晕了过去。
盛南栀抬头,看向此时抱着她的这个男人。
他说的确实是真的,她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她要他娶她,并且是那般的死缠烂打。
可就像秦归衍说的,在那之前,他们应该没有见过面才对,为什么呢?
一个十岁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对一个异性这么信任。
自从妈妈去世后,她就一直处于一种惶恐失落的状态中,又加上爸爸娶了别人,她更是大受打击,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虚假的。
可她能感受得到,那天看到他时,好像她的世界都亮了起来。
仿佛她一直在等他,等着他的到来。
“秦归衍,我好像想起一些事情了。”
她沙哑的说道,揉揉自己的眉心,“但是想起来的也只是你说的那些片段,我确实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要求你娶我,至于原因,我还想不起来。”
然而秦归衍要的线索,就藏在这个原因里。
秦归衍依旧握着她的双手,看到她的小脸惨白,连忙握得紧了一些,“想不起暂时就不要想了,保存体力。”
盛南栀轻笑,因为想起了这件往事,现在觉得他没有之前那么难以接近了。
记忆的阀门一旦打开,两人的距离也就近了许多。
“秦归衍,你到底多大呀?我怎么感觉小时候的你和现在的你,性格是一样的。”
秦归衍的身子一僵,低头看向了她。
她的眼里很亮,满满的都是求知欲,连自己发烧的身体都顾不上。
“和你差不多大吧。”
他没有具体说自己多少岁,给了她这个模糊不清的概念。
盛南栀瞬间来了兴趣,在他的怀里换了个舒服的位置,“不会吧,我感觉你比我爸的年纪还大,你太老成了,我在你的面前就像晚辈一样,不管我做什么,你好像都不介意,怎么说呢,感觉在任由我胡闹。”
比如她炸了明园厨房那一次,他淡定的在外面坐下,从头到尾不曾苛责过一句。
事后也没有向她索取赔偿,甚至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把这件事给揭过了。
“秦归衍,你该不会真的比我爸还大吧?”
她伸手,去碰了碰他的脸颊,想看看这是不是真的皮肤。
秦归衍的眉心在狂跳,将她的手抓了回去,握在手心里,“你要这么理解的话,那就是这样吧。”
身体暖洋洋的,盛南栀有了几分困意,迷迷糊糊中,男人淡淡的辩解道:“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语气,怎么感觉有些傲娇呢。
盛南栀弯了弯眼睛,手被他握得暖融融的,“而且你的身体就像个火炉一样,我发烧四十度的时候,都没有你的身体这么烫,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以后都不用害怕冬天了。”
秦归衍的眼里狠狠一颤,眼里瞬间有了波动。
难怪今天边关月会说那些话,她真的和那个人太像了,语气,神态。
可他知道,那人回不来了,就算会回来,也不会是盛南栀。
盛南栀精神不济,缓缓睡了过去。
秦归衍就这么搂着,害怕她发烧太严重,人就这么没了,失去这仅有的线索,所以他一刻都不敢放开。
到了后半夜,他的体温已经将自己的衣服蒸干,盛南栀似乎更觉得舒服,若是平时的盛南栀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来。
但生病的人毫无半分维持形象的想法,抱着他像八爪鱼一样不愿意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