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你忘了吗?秦归衍……”
对于想起来的这些,盛南栀是激动的,苍白的脸颊都有了红色。
“我不记得自己教过你这个。”
“我妈妈刚去世的那天,我在院子里哭得很伤心,嗓子都哑了,说不出任何的话,也不愿意见任何人,你出现在我的身边,让我不要哭,你说将来会娶我。”
她的眼里满是神采,嘴角也弯了起来,“那几天的盛家人来人往,你去大厅给我拿东西吃,你拿的每一件东西,我都十分喜欢,狼吞虎咽的吃完,我的嗓子依旧说不出话,只能那么看着你,又开始哭,你把我抱在怀里,让我等你。”
她越是往下说,秦归衍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他的记忆从来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人生里的每一件事,他一直记得十分清楚。
唯独盛南栀说的这些,他全都不知道,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所以他有理由怀疑,她魔怔了。
“秦归衍,真的是你,我刚刚突然想起来了,我没有骗你。”
看到他脸上的茫然,她觉得失落,甚至有一丁点儿的心酸。
因为她后来的纠缠,他劈了她的后脖颈,直接导致她忘掉了这段记忆。
制造美好回忆的是他,让他忘掉这段回忆的也是他,到头来,他这里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在想起的那一瞬间,她有多激动,他说会娶她,那时的誓言这会儿回味着,比世间最醇美的酒还要芬芳。
可他居然什么都想不起,她说的每一个字,在他这里被全盘否定了。
盛南栀往后退了一步,努力的看着他的眼睛。
秦归衍拍拍她的脑袋,脸上变得柔和,“盛南栀,你需要休息了。”
他不仅否定了她的这段记忆,甚至还觉得她是精神出现了问题。
盛南栀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让自己不哭出来。
她转身开始往外跑,秦归衍想要抓住她的手腕,却被她挣脱。
“盛南栀!”
秦归衍跟着追了出去,可是她拼了命,跑得真快。
但女人的体力到底是不如男人,刚跑到御景华庭的后门,她就被抓住了。
秦归衍面不改色的抓着她的肩膀,“我带你回去,你的脑子需要清醒一下。”
盛南栀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一点儿都不想哭,因为哭实在是太懦弱了。
只是因为他一直让她回忆滴画的事情,她才总是在想这件事。
刚刚突然想起来,并且察觉到这件事真的和他有关,她激动的想和他分享这个消息。
储物间的事情她觉得十分愧疚,所以这件事一定不能瞒他。
然而他却说她需要清醒。
他为什么要追来呢,让她保留最后的一点儿尊严不好么?她不想在他的面前哭。
“你觉得我有病?”
“不是,但你这几天的情绪确实不太好。”
他抓住她的手腕,往车上带。
“我不上车!”
这一刻,盛南栀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个疯子,她甚至能够想象得出自己脸上的狰狞。
秦归衍突然将她抱在怀里,手缓缓的抚着她的背,“你冷静一下。”
盛南栀浑身都在发抖,失望,愤怒,被人欺骗的难堪,各种情绪在心里交杂。
明明他就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会忘得这么干净。
她无声的哭,只觉得心脏承受不了这种负荷。
“没事的,我会救你,没事的,放平呼吸。”
他的手在她的背上缓缓拍着,像是安慰一个乱发脾气的小孩子。
也是,可能在他看来,盛南栀就是情绪不正常乱发脾气的小孩而已。
盛南栀只觉得心里被荆棘漫过,密密麻麻的痛楚让她快要晕过去。
秦归衍看到她这样,连忙打了边关月的电话。
他将人抱着,重新回了御景华庭。
边关月赶来时,盛南栀已经躺在了榻上。
他连忙给她把脉,收回手后,疑惑的看了一眼秦归衍。
秦归衍只觉得这眼神里充满了叱责,质疑。
“你对她做了什么?她能气急攻心,归衍,我倒是不知道,你气人的本事变大了。”
秦归衍懒得计较他的揶揄,在一旁坐下,“她说当初教她滴画的人是我。”
边关月掰开盛南栀的嘴,喂了一点儿药水进去,“这不是应该的么?那种画法是你自创的,你只教过南枝一个,总不可能是南枝教的她吧,所以也只有你了。”
“关月,她说我承诺过会娶她,她一直在等我,可是十年前的那场宴会,那是我第一次见她。”
边关月的手一顿,眉心紧紧的拧着,“确实,十年前那是我们第一次亲自来洛城,这个我可以作证的,盛南栀她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所以记忆混乱了?”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她听了我说的,就变成这样了。”
边关月将药丸碾成粉末,又冲泡了一杯水,喂给了盛南栀。
他跟在秦归衍的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清楚对方没有说谎。
所以只能是盛南栀这边出现了问题,可她显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问题。
这样事情就变得复杂了,她本来就对秦归衍有好感,一旦相信了这些记忆,恐怕更不能放手。
秦归衍看到盛南栀的嘴角残留着药汁,拿过一旁的手帕,为她擦了擦,“关月,精神混乱的人,连记忆都会跟着混乱么?”
他相信盛南栀不屑说谎,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表情也是那么的真诚。
“可能吧,人的脑子里有无限可能。”
边关月继续把了一会儿脉,发现她的脉象平息了许多,也就松了口气,“现在的盛南栀活在自己的高墙里,她拒绝接受外界的信息,变得只相信自己,所以她就算醒来,也会觉得自己的那些记忆是真的,归衍,你恐怕有麻烦了。”
秦归衍不明白,只能询问道:“什么麻烦?”
一个女人全心全意的付出,这就是麻烦。
边关月也没有说得很明白,只能拍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秦归衍坐在椅子上,将毯子给盛南栀盖上。
盛南栀在发汗,似乎又回到了刚失去妈妈的那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