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吧。
这句话里包含的是无奈还有释然，仿佛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几个医生点头，将初墨的手机拿了出来，手机上还沾着血迹。
“你们谁是家属，这是死者的手机，需要家属保管。”
边关月伸手，将手机接了过来。
手机还在亮着屏幕，通讯录里，他的号码前赫然标着两个字，哥哥。
边关月的眼眶一红，不忍再去看，匆匆的将手机关机。
这丫头以前从来都不承认他是她哥，对于他发的消息，总是漠视，偶尔会漫不经心的发一条敷衍的短信过来。
他清楚她的脾气，她的内心有着一点儿傲娇的属性，越是承认什么，就越是想要远离。
这起交通事故性质太恶劣，警察已经将肇事司机抓了起来，但是有什么用呢，人已经没了。
边关月揉着眉心，只交代警察按照正常流程走，也就回了明园。
明园里，盛南栀还在昏迷，边关月给她把了一下脉，端来一碗药汁，交给了秦归衍，“给她喂下。”
秦归衍几乎毫不犹豫的将药汁灌进自己的嘴里，捏着盛南栀的下巴，嘴唇覆了上去。
喂完一碗，他试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还好，没有发烧，只是突然气急攻心。
他把碗放下，看向边关月，有很多话想说。
他没了过去的记忆，对于现状的一切理解，都是来源于那些空洞的调查资料。
至于他从哪里来，他的家族，丝毫没有涉及。
边关月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面上一片冷然，“归衍，既然失了忆，就按照你的心走吧，做你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包括盛南栀。”
秦归衍不是那么纠结的人，听到这话，也就握住了盛南栀的手，“我不会放开她。”
他说的斩钉截铁，却怎么都意料不到，后来放手也放的十分干净利落。
边关月的眼前一阵阵晕眩，就躺在一旁的沙发上，睡了过去。
唯一的亲人去世，身心都是疲惫。
他没法责怪任何人，就算不是那个司机，也会是其他人，这是妹妹命里躲不过的宿命。
“哥哥，我会在那个地方好好活着，等你登上高位，一定要来接我，哪怕苟且偷生，我也要活着。”
“阿墨愿意用自己生生世世的不得好死，换来哥哥和南枝的一世平安。”
“阿墨最在意的就是哥哥和南枝，拼尽全力，我也不会让你们出事。”
纵使相逢应不识。
这丫头，到底是没等到那一天。
边关月做了很久很久的梦，他是个少梦的人，但是这一次，那梦境长的好像要贯穿一生。
秦归衍看到两人的额头都是汗水，将房间里的空调温度调低了一些。
最先醒来的是盛南栀，她本来就精神不好，因为初墨的加油打气，好不容易打算振作，结果初墨转眼就出了这种事，上天似乎总喜欢跟她开玩笑。
她躺在床上，一言不发，浓烈的愧疚快要把她撕碎。
如果她没有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好，把初墨叫出来，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似乎就是天煞孤星啊，从小在乎的人都在慢慢远去。
此刻的盛南栀陷入了极度自闭和自我怀疑当中，她恨不得自己永远不要醒来。
“咳咳。”
一旁传来咳嗽声，是来自边关月。
边关月的脸颊泛红，大概有些发烧，“盛南栀，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这件事不怪你。”
他有些虚弱，说话也不似以前那般潇洒。
盛南栀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他的头发已经汗湿，并且勉强撑着身体，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如果真要怪，也该是我，是我害死了她。”
他一直在捂嘴咳嗽，病来如山倒。
盛南栀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想张嘴，可是双唇好像被胶布紧紧封住，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边关月出了房间。
他走后，秦归衍很快就过来了，关切的握着她的手，“没事吧？”
盛南栀觉得自己好像溺水了，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成了“嗡嗡嗡”的恼人噪音。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看到秦归衍的嘴巴在一张一合，他在焦急的说话，可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她往后躺下去，重新闭上眼睛。
秦归衍看到她这样，也就重重的叹了口气，“先好好休息。”
盛南栀这一次的休息，直接休息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中途有医生过来给她检查，这次的医生不是边关月了，因为边关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盛小姐的身体很虚弱，其他方面倒是还好，让她注意作息。”
医生开了药，就离开了。
这药见效很慢，洛城所有的医生加起来，都抵不过一个边关月。
但让人奇怪的是，边关月是商人。
“盛南栀，喝药。”
秦归衍将药片塞进她的嘴里，又端来一杯温水。
盛南栀的嗓子干哑，机械的张嘴，将水混着药吞了下去。
秦归衍叹了口气，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别难过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是啊，她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从她出生开始，就是被人摆弄的傀儡，就连如今的生活，也处处受人桎梏，她早就清楚这一点。
可她还是觉得不甘心，为什么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宿命，要把一切归结于命数呢。
初墨的离去，让她更加坚定了信念，她要改变，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整个上午，她都处于喝药当中，就连之前边关月准备的中药，也得一并喝下去。
下午章教授又打来了电话，督促她早点儿做准备。
盛南栀打开电脑，看到了这一次的主题，是希望。
这是一个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的主题，毕竟这个词语太普遍，也太空洞。
她在绘画板上描了一会儿，突然有了灵感。
她一笔一划，小心翼翼的在上面画了一个少女，一个大火里张开翅膀的少女。
依旧是浓烈的视觉冲击，带给人震撼。
画完这幅画，盛南栀有些哽咽，浴火重生，破茧成蝶，希望二字，多么美好。
然而现实往往残酷的让人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