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半年前他就已经检查出来了,可是对治疗却一直不上心。这场车祸无疑对他的病情更是雪上加霜,我真怕不知哪一天就会上演黑发人送白发人的那一幕。”坚强干练的蒋妈妈这个时候已经看不出一点女强人的样子,只是一个担心失去孩子的母亲。
“伯母,若帆一定会没事的!”癌症,从没想过这个字眼会降临在我身边这些重要的人的身上。怪不得几次看到他捂着小腹难受的样子,原来他一直都在被病痛折磨着,却还细心的照顾我,照顾我的孩子。
他说他会远远的祝福我们,他要让我们一定幸福,他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他只想看着我幸福,那么现在呢,他觉得自己可以放心了?
这样的心态,怎么会对病情有利呢?
虽然没有爱情,可他早就已经成了我生命中无法替代的人,他难道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出了事,我一定没有他想的幸福。
“桐桐,你怎么了?”楚梦寒来到病房的时候,我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房顶,所望之处全都是一片苍白,如同我整个的世界一般。
他走过来把我从床心捞起,温柔的抱在怀里,渐渐的我感觉到了从他怀抱里传递给我的阵阵温暖。
“梦寒,我在想,当初如果你没有离开我,或者在你转身的时候我死死的拦住你,那该有多好!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们不能看清我们彼此间的感情,为什么都要坚持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自尊,为此浪费掉一生中最宝贵的时光,我好后悔,原来丢掉的幸福,再次找回的时候竟然会是这么难。”
“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些,发生什么事情了又一个人胡思乱想,都过去了,我现在有你,有女儿,我很幸福,我们会一直幸福的。”说着他把我更紧的抱在了怀中。
“梦寒!”我下意识的摸了摸他的胃,用手去摸他比以前消瘦了许多的脸庞,鼻子两侧微微泛着酸楚:“以后不要安排那么多应酬了,我们都快30岁了,不能再向以前那样不爱惜身体了。”他捉住了我的手,嗤嗤的笑,“这些年习惯了,最多再有5年,那时我们有了足够的经济基础我一定不把自己搞得这么忙,每年我们都旅游2次,好好的享受生活。”
“去国外?”
他笑着摇摇头,“国外以后再去,我们先把自己国家的名山大川,历史古迹,先游历一遍,有了钱就先给外国人送去,对自己祖国的人文历史一点也不了解,那样是不对的!”
记得那次我们同讲师一起去故宫,虽然和想象中相差的有些远,但是我们依然被历史中散发出来博大精深的气势所深深折服。我点点头,他的观点我同意,可是他不知道我所说的国外有另外一层含义。
蒋若帆静静的躺在床上,安静得像一个疲倦的少年。之前我从笔记本上查了很多关于胃癌的资料,其实任何癌症都一样只要不是末期,关键是在于病人自己的意志,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好起来。
窗外的夕阳照在他的脸上,我凝视着他的睡颜。这个除了楚某人以外唯一吻过我的男人,几年中不知不觉我竟然已经欠了他这样的多。
外面的风吹得窗子微微作响,我站起来想要去关窗,他却已经醒了。睁开了眼睛看着我。
“桐桐……”我想扶着他坐起来,却被他拦住了:“我已经没什么事了,别搞得很严重似的,你该出院了吧?”眼睛尽量保持着干燥,我的心里却挤出了泪来。
因为车祸的外伤还没有好,我推着坐着轮椅的他到外面去透透气。
住院部的后院,修得像一个花园,绿油油的草坪,人工雕成白色的小鹿。我停下,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来。
“赶快去国外找一个喜欢女孩子带回来给我认识吧!”看着小鹿一家三口的雕像,我调皮的笑着问。
“嗯,会的!”他还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可是我的心里只有苦涩,却没了以往能带给我的温暖。
“说不定,我在国外不回来也说不定,反正妈妈和爸爸早前也有把公司向国外发展的想法,到时找个外国的女朋友,生儿育女也许再也不回来了!”
“那不好,到时我带着晓梦去看你,那么远多不方便!”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稍纵即逝:“你想去看我?”
“当然啦,你是晓梦的干爸,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想以后不理我们,那怎么能行?以后我们要经常见面,你带着你的妻子,孩子,我们两家人在一起,说不定再结个娃娃亲什么的,连下辈子也有干系呢?”
听了我的话,他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我才不信,当初为了躲我,那么久不都没有和我联系?”
“我哪有,你不是也没有和我联系吗?”我不想给他造成误会,他也不想给我带来困扰。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做不了爱人,可以做朋友,可以做亲人,人生真漫长,很多角色都可以慢慢的转变,应该珍惜那些真正关心你的人。
蒋若帆,和我相识的时间不比楚梦寒要少很多,我没有爱过他,也没有像对周正那样崇拜过他,人与人之间存在无数种缘分,而他早就沿着岁月的痕迹,一点一点走进了我的生命里。
“桐桐,你一定要幸福!”他的笑容逐渐散去,认真的重复着这句说了无数遍的话语。
“你幸福,我才能幸福呀,所以你也一定要幸福给我看!”花坛里的花开得那么美,菜地青青散发着清香。头顶的天空上彩云追逐着西去的斜阳。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嗯,我很幸福!”
“可是我没有看到呀,若帆,明年的这个时候,我等着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如果你不来,我就一直等着你……你一定要来呀……”看着我的笑脸,他的嘴唇微微的抖动了一下,我想他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忍着就要泛出的泪水,我还是对他笑:“若帆,如果你不来参加我的婚礼,也许我在未来的某年某月还是会结婚,可是一定不会拥有完整的幸福,这一生我都会遗憾。”我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可是沈欣欣对我说过,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不完美的,往往希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
“所以若帆,一年以后,你一定要来。”医生说了手术后的一年是最为关键的时期,我希望他能够闯过这一关,也许我是幼稚可笑的,但是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否则我将来一定会后悔。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天去医院陪着蒋若帆,出院的那天我偷偷告诉楚梦寒蒋若帆的病情,告诉他我想在他出国前陪着他。他无奈叹息的答应了,转天又因为一个项目投诉的问题飞去了外地。
“桐桐姐!”刚走到病房的门口,就听见有人在身后叫我。回过头去,是王怡蓝在身后喊我。
现在是刚下班的时间,她没有穿工作时的职业装,一身休闲打扮走到了我的跟前。
“怡蓝,你怎么来了?”我出院之后,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桐桐姐,我今天是来向你辞行的,楚大哥不在,我来和你说一声,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
“我在公司已经实习有一段时间了,我爸让我回家去,他替我找了一家学校,让我接着深造,昨天打电话突然才告诉我,说录取通知书已经下来了,所以我要马上回家,然后赶着去报到!”
“继续上学是好事,你以后一定会前途无量的。”我鼓励着她。
“桐桐姐,我其实很羡慕你的独立,我从小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家里安排的,就连来楚大哥的公司也是因为我爸的面子。”她叹着气,王怡蓝其实真的不是我之前以为的那种讨厌的女孩子,她对楚梦寒的感情也是真的,同是女人,我能感觉到她看着我们在一起时那种痛苦和失落。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强许多。
“我进去和蒋大哥也打声招呼!”
转眼到了蒋若帆出国的日子,蒋父蒋母陪着他一起飞往美国,送行的却只有我一个人。
等候大厅里的人并不是很多,他穿了一套白色的运动装,脸色苍白,但是看起来依然清俊帅气。
蒋妈妈和蒋爸爸先一步向安检那边走去,我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桐桐,你回去吧!”
“我陪你到安检那边!”我固执得不肯走,眼圈发红,被他毫不给面子的笑话着,最后真的到了不得不离开的地方,他又站住了,似乎是想了一下,终于还是回过身来对我说:“我走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晓梦长大后一定会是一个像你一样美丽坚强的姑娘……”
“若帆!”我打断了他,忍着眼泪笑:“我等你呀……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嗯!”
“你要说话算话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