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宁和忍冬主仆二人一路心情紧张地回到了沉香榭里面,刚推开房门,便是瞧见不知什么时候,沙多陀竟然悠闲的坐在桌子旁边,看他那架势,应该来了有一会儿了。见顾长宁走了进来,他便是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着眼前的顾长宁微微点头:“姑娘的这次的武陵之行,一切可还顺利。”
这个人昔日里,总还只是从背后冒了出来,没想到今日,竟这般大胆的直接登堂入室了。顾长宁便是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走上前来,没好气儿的道:“沙公子一向都是精于谋算,手段了得。怎么这次长宁的武陵之行,难道一切不都是在沙公子的计划之中吗?今日你又何须多此一举问呢?”
对方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嘴角含笑的提起桌上的茶壶,反客为主的为顾长宁斟上一盏新茶,这才幽幽的开口道:“没想到顾姑娘如此看得起沙某!沙某倒是惭愧的很。姑娘此次前往武陵那边的事情,安若枫那边顺利承袭爵位,其实还是有劳顾姑娘你的推波助澜。”八壹中文網
他此话一出,顾长宁便是侧过头来,看着他的脸,鼻子里面冷哼一声:“沙公子这话说的奇怪。我哪里有本事在武陵王府那边推波助澜,只怕推波助澜的,是另有其人。”
她这话的意思说的明显,沙多陀自然也是听的出来了她的弦外之音,顾长宁前往武陵王府之前,这安若枫虽然也是在调查武陵王爷凶手的真相,可是顾长宁抵达之后,他忽然就调整了查探的方向,矛头也是瞬间对准了老对头袁府的人,并且很快便是盯住了袁府之人的行踪,这些改变,该是那蓝家庄的人在背后不遗余力,推波助澜的结果吧:“在下明白姑娘的意思,只可惜,这次推波助澜的人,还真的并非我们蓝家庄。沙某不才,却也探听到!这安若枫彻查凶手的时候,似乎收到了一封十分重要的信笺,而亲自将这封信送到安若枫手中的那个人,长宁你也并不陌生。”
顾长宁看着故弄玄虚的他,冷斥了一句:“是谁。”
“秦子琨。”沙多陀嘴角微微一扬,轻轻的吐出三个字。
他此话一出,顾长宁倒是的确是吓了一大跳,秦子琨,怎么会是秦子琨,他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推波助澜之人竟然是,根本就没有露过面的秦元景了。
顾长宁脑子里面飞快的转动着,的确,虽然整件事情,那秦元景这次似乎对武陵那边的事情,毫无作为,可是他长留在夷州这边,也曾亲口承认多,的确是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便是监视武陵王府那边的动静,如今武陵王府那边选举谁人承袭爵位,如此大事,他不可能不关心。只不过,他竟然这个时候派秦子琨过去送一份重要的信笺到安若枫的手上,到底却也说得过去。只不过,那安若枫素来都是滴水不漏,却不曾想到,这秦元景用起心思来,竟然也是这般狡诈!
见顾长宁脸上的神色变幻,沙多陀便是知道她已经回过味儿来,他便是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她的面前:“朝中之事,事实真相,有时候并不那么重要,只要这个所谓的结果,能够推动事件朝着众人都希望的方向发展,那么这个结果便是事实真相。”
顾长宁此刻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良久方才有些气馁的开口道:“那你认为,秦公子是否知道,那刺杀武陵王爷的真正凶手是谁,安若枫又知道几分了?我一直都不明白。安若枫素来是个孝顺,他不可能对武清王爷被刺杀,这么大的事情如此被秦公子糊弄。用伤害父亲的凶手来换取他的承袭爵位,还有,安若枫素来机警过人,如果这件事情,不是那袁家的人做下的,他没有道理查不出来。怎么可能轻易地就被秦公子的那一封什么重要的信笺,就被蒙蔽了呢?”
他话音未落,旁边的沙多陀便是鼻子里面便是轻哼一声,他摇摇头,转身端起桌上的残茶,一饮而尽,这才接着道:“我只告诉过你,这武陵王爷的人,与我们蓝家装相关,却没有告诉你实际的细节如何!”
“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其中真的别有内情,武陵王爷之死,真的跟袁家的人真的有关系。”顾长宁见眼前的沙多陀如此一说。便是目光转向他的方向,开口追问道。
沙多陀站起身来,此刻倒是也不隐瞒的点了点头:“诚如你所说,安若枫素来机警,我们设下寻常的局,根本就很容易被他识破,当日我们蓝家庄的人前往刺杀武陵王爷的时候,也遇到了袁家的人,袁家的人也在寻找机会,刺杀武陵王爷,不过,最终,虽然是蓝家庄的人得手,可是,那袁家的人也的确出现过,或许他们也不知道。真正刺杀成功的人。是躲在暗处的蓝家庄的人,而并非是他们袁家的人。”
他这么一说,顾长宁也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说,这袁家的人在明,蓝家庄的人在暗啊,所以,后来武陵王爷被刺身亡,其实袁家的人,自己都不清楚,武陵王爷是否是他们刺杀成功的,所以,安若枫查探过来,他们便只有认罪的份儿。”
“你如今和那安若枫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也是的确是变聪明了不少。”沙多陀又是给自己倒上了一盏热茶。看着顾长宁赞许一笑。
这武陵王爷镇守西南几十年,一生战功显赫,却不曾想到,后来竟然落得这么个惨淡结局。不仅如此,还是如此这般的死的不明不白,连凶手是谁都无人知晓,细细想来,倒也真是凄凉的很:“我劝你们蓝家庄的人,也不要太得意。安若枫在京城里面蛰伏十多年,心思深沉,非一般人能及,所以你们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事情真的是无迹可寻的。”
对于眼前之人的忠告,沙多陀早已心中有数:“多谢你的提醒,时辰也不早了。我也是时候告辞了。”
见他今日过来,竟这般闲云野鹤一般的,闲聊了几句,便准备离开。顾长宁望着他的背影,倒也是没有挽留,这沙多陀却是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侧过脸来,目光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顾长宁。忽然便是展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