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夹着雨,不断拍打在窗玻璃上。到了后半夜,风越来越大,伴随着一阵阵凄厉的呼啸声,夏天歌隐约听到外面不时传来树枝“噼啪”断裂的声音。
气温陡然下降,这恐怕是今天最后一次倒春寒吧。夏天歌慵懒地蜷缩在温暖的被子里,心里却在暗暗发愁,这么大的风雨,外面搭的简易灵棚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掀开被子,想起身前去察看,但刚起身就又躺下了。她自嘲地摇了摇头,还以为自已是商梦瑶的身份,凡事都亲力亲为。这夏天歌在家里是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主,自已要是表现得太过积极主动,反而会让人起疑。再说了,是凌薇这个大婶主动请缨,要求出面管理夏家,料理丧事。现在这些事情不应该是她该考虑的吗,自已又何必多此一举。
就这样纠结着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天刚朦朦亮她就醒了。如果在商家,这个时候她该起床做早餐了。她有点奇怪,重生到夏天歌身上后,自已的生物钟仍然准得得闹钟一样,到点就醒。
她翻身起床,推开窗户,一阵夹杂着青草气息的晨风吹来,沉闷已久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从窗户往外看去,只看见外面起伏的山峦,却完全看不到灵棚的情况。
其实,不用看她就知道,如果昨天晚上没人过问灵棚的事情,现在的灵棚肯定是一片狼藉,堪比车祸现场。
以凌薇的性格,她恐怕是想不到管理这栋别墅要花费多少心思吧。七点过了,整个别墅还安静得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想必现场还没有人发现,抑或是有人发现,也不愿意触这个霉头,去通知主人吧。
洗漱完毕,化了个清爽的淡妆,她对着镜子里的美人儿若有所思地说道:“夏天歌,是时候该你大显身手了。”
她在书房里找了一本书,却没有心思读下去,扔到一边,索性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想心事。
房间的隔间效果很好,但仍隐约传来一阵争吵声。夏天歌走到门边仔细倾听,果然是夏北岩跟夏保赫一家的声音。
过不多时,外面有人在轻轻地敲门,“天歌小姐,你起床了吗,董事长请您。”
她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现在该我出马了。”
她慢慢起身,打开房门,只见一个佣人喘着粗气说道:“天歌小姐,董事长请您快去。”
夏天歌装糊涂,“爷爷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昨天夜里刮风下雨,灵棚全被吹开了,灵棚现在一片混乱,董事长正在生太太的气,要我来通知你快去。”
她偏不着急,仍斯条慢理地说道:“现在家里是婶婶在管事,叫我去做什么?”
“这我还真不知道,天歌小姐,我只负责传话,主人家的事情我可敢不乱说,你还是去看看吧。昨天太太炒了不少人,现在人手不够,我不敢多耽搁,就先走一步了。”
她静静地说道:“我知道了,忙你的去吧,我马上就去。”
她慢慢地下楼,一路上却在思忖,这个夏北岩明知昨天夜里刮风下雨,却等到造成了后果才出面干预,到底是何用意。
原来,昨天夜里刚起风,夏北岩就听见了,不放心灵棚,想起床察看,却被老太太拦住了。
“你不是让凌薇管事吗,既然交给她,就放手让她去做。她要是做不好,就别埋怨这些年我们只疼婕瑜。”
夏北岩靠在床头叹息道:“这倒也是,管理这个家其实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要能要认真负责就行。凌薇以为管事就是权力,却不知道权力和责任是对等的。她今天主动来找我,说要替天歌料理她爸妈的丧事,当时我就有点犹豫。但想着这个家早晚是她的,就想着还是让她试试吧。反正天歌已经把大部份事情安排好了,她坐享其成就行。”
“这个凌薇,就不是个安份的人,一有机会,就会跳出来兴风作浪。她要是能不起什么幺蛾子我就阿弥陀佛了,还能指望她做事。”
老太太这样一说,夏北岩更担心了,“我只担心,灵棚那种简易建筑会经不住这么大的风雨啊。”
夏老太太也是一阵伤感,“若是婕瑜还在,哪需要我们担这些心。要依我说,灵棚吹坏了可以重新搭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这件事情能让她认识到自已根本就不配当家,何偿又不是一件好事。”
“证明了她不是当家的材料那又如何,若是保祯和婕瑜还在就好了。只可惜……”
夏老太太说着,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要是保祯能给咱们留个孙子就好了,咱们辛苦了一辈子,才有了益百永现在的规模,若是落到保赫和南风手里,就真完了。”
老两口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听着窗外风声和雨声,提心吊胆地捱着时间。快天亮的时候,风停了,雨也歇了,老两口这才沉沉睡去。
等他们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才发觉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
夏北岩翻身起床,没来得及洗漱,就来到楼下。
这一看,他不禁叫苦不迭,灵棚果然被风刮起,灵棚里的花圈什么的,全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纸糊的花圈被雨水一浇,都快散架了,可管事的凌薇却还不见动静。
他气得浑身发抖,举着双手叫道:“把凌薇给我叫来。”
凌薇早养成了晚上不睡,早上不醒的生活习惯,早点七点过,正是睡梦正香的时候,被敲门声惊醒,顿时没好气地蹬了夏保赫一脚,“去看看,谁这么早就在敲门。”
夏保赫嘟囔着爬起来,披上睡袍,打开房门。
门口的佣人紧张得面无人色,“先生,董事长在楼下生气,让太太快去呢。”
夏保赫也紧张起来,“大清早的,他又生什么气呀?”
那佣人咽了一口唾沫,“昨天夜里起风,把灵棚吹翻了,里面的花圈什么的全毁了……”
夏保赫不耐烦起来,“天要起风下雨,我们管得着吗,他凭什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