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一个模特儿出场,都会引起一阵疯狂地呐喊和尖叫,陆婉怡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闪烁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音乐让她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
接下来的舞会,她眼睁睁地看着夏天歌像一只美丽的精灵在舞池中翩翩起舞,成为全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几乎所有男士都以与夏天歌跳舞为荣,而她,则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孤零零地坐在舞池外,无人问津。同时受到冷遇的,还有她的丈夫顾昊阳。奇怪的是,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想过一起进入舞池,而是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她一向自恃自已优雅与气质共存,在舞会上坐这样的冷板凳还是第一次。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于是,她悄悄地退场。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开,即便是看见了,也会视她为空气吧。甚至,连自已的丈夫也不会留意到她是否存在。
山上的夜风寒冷刺骨,从温暖的别墅里走出来,她不禁地打了一个寒噤,佝偻着身子快步上了自已的车。
夜空中还回荡着欢快的舞曲,可欢乐是属于别人的,她什么都没有。
这个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了,别墅里传出的任何声音都是那么令人刺耳,给了她一种无形的压力,她只想逃离。
车灯划破了黑暗,速度引起的快感让她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顷刻间,她已经泪流满面。
汽车沿着盘山道逶迤下山,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一时间,险象环生。
她突然清醒过来,她没有必要这么自轻自贱,也没有时间伤春悲秋。如果她现在死了,岂不是便宜了顾昊阳一家人,那生她的人和她生的人怎么办?
如果要活下去,她马上就面临着一个十分严竣的问题。按照时间推算,她的月经就在这两天了,如果一不小心,内裤沾上了血迹,或者卫生巾处置稍有差错,立时就是泼天大祸。顾正梅每天像盯贼一样盯着她,想要从她严密的监视中不出任何纰漏,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她咬了咬细碎的米牙,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说不定,还能搏得一线生机。
她把车停在路边,拿出化妆包,重新补了一下妆,可以肯定,她现在回家就是一场硬仗,她可不想让那一家人发现她哭过。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刚进客厅,就发现公婆和小姑子全都在客厅严阵以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她一进屋,火药桶顿时就炸了。
陈淑芬跳到她跟前,手指头都快戳到她脸了,“陆婉怡,你死哪去了,一眨眼的功夫,你就跑得人影都没有了。就是住茶房酒店进出也得打声招呼吧,你倒好,一声不响,扔下孩子就跑,朵朵有你这个妈,真是倒了八辈儿血老霉了。”
陆婉怡拂开她的手,“妈,你这么激动,万一来个脑溢血什么的,你可就太不划算了。能一下子死了倒是一了百了,怕的就是死不了,落个半身不遂,哼……俗话说,长病床前无孝子,你要真瘫个一二十年不死,说不定,我爸重新给我们找个新妈也难说……”
顾正梅见陆婉怡骂得如此恶毒,不禁大怒,“哪有儿媳妇这么诅咒自已婆婆的,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你从早上出去,到这个点才回来,你还有理了。”
陆婉怡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跟她们生气,此刻只笑呤呤地说,“正梅,你可别忘了,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你一个小姑子管得着吗?你到我家里来,不过是顶替保姆的位子,替我带孩子做家务而已,横什么横呀,给你一点颜料,你就开起染坊来了。”
顾正梅双手叉腰,“呸”了一声,“我哥都不要你了,是你自已死皮赖脸地赖在我们家不走,还好意思说自已是女主人。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跟哪个男人私通怀上的,现在说是我们家的种,也忒不要脸了。要是孩子生下来,你敢去医院作dna鉴定吗?”
陆婉怡突然感到一阵腹痛,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身体里出来,心知不好。
她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但刚一挪步她就停住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看来,原定计划得提前了。
只一转念间,她就已经拿定了主意。
“正梅,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也是人家的儿媳妇,要是周家人也这样对你,你又作何感想。”
顾正梅见她口气软了,以为她是怕了自已,顿时更加气盛,“我给周家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比。”
陆婉怡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上前拉顾正梅,“正梅,我已经找人看过了,这一胎就是个儿子,等孩子生下来,不就凑成一个好字,儿女双全吗?”
“滚开,别跟我拉拉扯扯的。”顾正梅想也没想,顺手就掀了她一把。
她感到自已并没怎么用力,可陆婉怡却突然飞了出去,重重地跌在茶几上,“唉哟!”一声就倒在地上。
顾正梅愣住了,“我没用力呀,你装什么装,还不快起来。”
陆婉怡捂着肚子大叫,“妈,我肚子好痛。”
陈淑芬大惊,“肚子痛,坏了,莫不是流产了?”
陆婉怡的肚子痛还真不是装的,她本来就有个痛经的毛病,每次来月经,都会痛得不行。吃过多少中药都不见效。
陈淑芬见她痛得脸都变了型,顿时吓坏了,“这可怎么办呀,唉呀,昊阳怎么还不回来?”
只这一会儿功夫,陆婉怡的月经已经浸过了裤子,顾正梅见她的裤子被血染红了,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妈,你看她裤子上的血,她要真流产了,我哥回来,我怎么跟他交待啊。”
还是顾大年有主意,“这么冷的天,婉怡不能老躺地上,赶紧把她弄到床上去,再给昊阳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送婉怡上医院,找个好医生看看,这孩子还能不能保住。”
陆婉怡却愤怒地指着顾正梅,“顾正梅,你杀了我的孩子!”
顾正梅急着分辨,“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杀我哥的孩子。”
陆婉怡如疯颠状,也不顾自已身上还在流血,从地上爬起来就朝顾正梅扑去,“你还我孩子!”
睡在一楼的欢欢和乐乐被吵醒了,光着脚丫子就跑出来,见舅妈抓扯自已的妈妈,乐乐吓得大哭,欢欢却勇敢地冲上去,用小拳头打陆婉怡,“你这个坏女人,敢打我妈妈。”
顾大年厉声对女婿说,“胜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孩子弄床上去,这么冷的天,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朵朵在楼上睡觉也被吵醒了,睁开眼睛见没有人,顿时拼命大哭,整个顾家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顾昊阳还没进屋就听到屋里吵得地动山摇,怒气冲冲地推开房门,“你们是不是还嫌这个家不够乱的?”
陆婉怡见了顾昊阳,顿时扑了过去,“昊阳,正梅杀死了我们的孩子。”话一说完,就哀哀恸哭起来。
顾正梅忙说,“哥,我不是有心的。是她来拉我,我根本就没使劲,是她自已不小心摔倒的。”
顾昊阳看了一眼看见地上的血迹,不由分说地抱起陆婉怡,“什么也别说了,我马上送你上医院。”
陆婉怡被丈夫抱着,心神顿时有点恍忽,上一次顾昊阳抱她是在什么时候,她已经记不清了,她甚至感觉自已像是在梦中。只可惜,她很快就脱离了丈夫温暖的怀抱,被放在了汽车后座上。
这个时候到医院,应该只有值班医生,不可能做任何检查,因此,陆婉怡一点也不担心上医院会穿帮。她只需要扮演一名失去孩子的悲痛欲绝的母亲就够了。
不需要费什么劲,只要想一想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涌,她只需要用鼻音喃喃地说几句,“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就足够了。
坐在驾驶位的顾昊阳紧抿着嘴,一声不吭,只把车开得飞快。
果然不出陆婉怡所料,急诊室的医生听说她是流产,直接就替她办了住院手续,把她转到住院部。
住院部的大夫睡眼惺松地询问了下情况,就吩咐护士替她挂上了药水,然后就不再管她。
此时,她的裤子已经被血水浸透,顾昊阳见状,只得说,“你先忍一忍,我回家替你拿换洗衣服。”
等顾昊阳走后,陆婉怡拿出手机,打开一看,上面有几十个未接电话。不用看她就知道,是母亲打的,而电话的内容她也十分清楚,先痛诉她的不孝,然后就是要钱。
她曾经十分懊悔把父母接来汉东,也痛恨弟弟的不上进,而此刻,她才明白,有一个娘家人是多么幸运的事情。现在,该是她娘家人出面的时候了。
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刚一接通,母亲就在那头劈头盖脸地骂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小蹄子,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陆婉怡等母亲在电话里骂够了才平静地说,“妈,我流产了,现在医院。”
母亲张桂花在电话那头又慌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啦,好好的怎么会流产。”
“是顾昊阳的妹妹推我的,她说这孩子不是她哥的,就推了我一把。”
张桂花在电话那对泼口大骂起来,“不要脸的婆娘,嫁出去了还好意思回娘家来撒野,给她一口吃的就不错了,还蹬鼻子上脸,敢推你。她是欺负你娘家没人了不是,我豁出这条老命不要,也要跟她拼了。”
陆婉怡压低了声音说,“妈,现在昊阳回家替我拿换洗衣服去了,估计一会儿就会回来。你叫上爸和弟弟,马上到医院来。记住,一口咬定他妹妹是杀人凶手,要凶手替你外孙偿命。”
张桂花有点怀疑,“顾正梅真是故意推你的?”
“那还用说,她就是故意的。”陆婉怡用不容质疑的口气说,“她就是想把我撵出顾家,她一家人好长期霸点顾家的财产。”
张桂花明白了一半,“知道了,我们马上来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