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昊阳本想在这些女人身上发泄他旺盛的精力,可是今天不知怎的,看着眼前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他脑子里却莫名地浮现出夏天歌明艳动人的丽影。与夏天歌一比,这些千娇百媚的女孩子突然都变得那么俗不可耐,连这里最漂亮的头牌花魁在他眼里都变成了庸脂俗粉。
他可悲地发现,有了夏天歌这个尤物的存在,这些女人再也无法提起他的兴致。最后,他泄气地让她们都退下,一个人换了衣服走进温泉池,让自已沉浸在氤氲的水气中,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宁静。
彻底平静下来后,他竟有些气馁。刚才在董事会上他一个人力战群雄,毫无惧色,却拿陆婉怡这个女人一点办法没有,他跟陆婉怡的每一个回合,他几乎都败下阵来。
现在的问题已经十分严竣,他这个董事长在诺顿已经众叛亲离,成了光杆司令。平日里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几个股东竟空前地团结起来攻讦他,想把他从董事长这个位子上拉下来。仔细想想,这些人攻讦他的每一件事情几乎都跟陆婉怡有关。
他当时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进水了才会被陆婉怡这样一个女人迷住啊。
想到夏天歌在不到一年时间就打开了一片新天地,他不禁肠子都悔青了。只怪自已当时太过贪心,只因为夏天歌有个堂哥就选择了放弃。现在看来,夏南风根本就不足为惧,照这样的局势发展下去,益百永最后落到谁手里,还真是难说。如果自已跟夏天歌强强联手,前途才是不可限量呢。
他上岸披上浴巾,拿出手机,拨通了夏天歌的电话。
“天歌,你有时间吗,我想见你。”
夏天歌愣了一下,立即就说,“行,我正想去找墨孤羽,要不,咱们今天晚上就去墨韵吧。”
他跟夏天歌约会,却到墨孤羽的墨韵,顾昊阳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男人的直觉让他不自觉地把墨孤羽视为情敌。但他不愿意让夏天歌看出他的小心思,所以,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两位不速之客让墨孤羽有些意外,他想了想说,“现在每个房间都已客满,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给你们在花园里摆一桌吧,那里梅花刚开,冷香扑鼻,别有一番韵味。”
夏天歌笑了,“在梅下用餐,也只有孤羽这样的雅士能想得出来。这恐怕是墨韵的最高礼遇吧。我怎么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呢?”
顾昊阳也赶紧风趣地说,“我肯定没这么大的面子,这是沾天歌的光呢。”
墨孤羽也只是笑笑,转身安排去了。
两人在花园里坐下来,暗香袭来,果然清冽无比。顾昊阳想,这个地方如果不是墨孤羽安排的,简直是堪称完美。
夏天歌见顾昊阳低头不语,首先打破了沉寂,“顾董事长,是不是墨孤羽把你安排在风地里,你心里有些不痛快啊?”
“怎么会!”顾昊阳喟然叹道:“天歌,我只是感慨,一子错,满盘皆落索,我是悔不当初啊。”
夏天歌不动声色,“又出什么事了,让我们的顾大董事长发这么大感慨。”
顾昊阳把那天从夏家别墅回家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夏天歌说了一遍,谈到陆婉怡逼他写保证书时,他竟抑制不住哽咽起来。
“天歌,我怀疑这事从一开始就是个局,我第一次跟她提出分手,她以怀孕为由,逼我跟她结婚。我跟她结婚后,真的一次都没有碰过她。鬼使神差,在她满月那天,我没有经住她的诱惑,跟她有了一次接触,当我再一次跟她提出离婚的时候,她竟然告诉我,她又怀孕了。这太不可思议了,但我跟她一起到医院检查,检验报结果却是,她确实是怀孕了。”
“你在怀疑什么?”
顾昊阳十分烦乱,“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些奇怪,陆婉怡不管是怀孕还是小产,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不想跟我离婚。如果她答应离婚,我自然会保证她一生衣食无虞,可是,她明明知道我们的婚姻已经死亡,她为什么还要死抓住不放呢?她前世跟我得有多大的仇怨,才会想到用如此恶毒的方法来惩罚和折磨我啊。”
“你何不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呢,也许,她是自已放不下对你的感情呢。”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她从来都不会站在我的立场为我着想,我今天受到股东们的弹骇,无一不是拜她所赐。我怀疑她一家人都不正常,你根本就没办法跟他们一家人沟通,他们的逻辑十分奇怪,你完全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想。”
夏天歌苦笑道:“没办法,你选择了陆婉怡,就只能接受她一家子。”
顾昊阳痛苦地说,“天歌,我知道我是自作自受,可是,这样的惩罚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已经受不了啦。”
说话间,墨孤羽来了,带来一瓶红酒,给三个人面前的高脚杯都斟上,这才说,“天歌,你总算吃上我亲手为你做的菜了。顾董事长是第一次来,别客气,今天这顿我请。”
夏天歌知道墨孤羽是豪迈之人,也不跟他客气,“昊阳不知道,在墨韵吃饭是需要提前预约的。咱们今天在梅下品酒,甚有雅意,我记得历代的文人墨客留下不少咏梅的诗句,咱们少不得在故纸堆里翻翻,咏上两句,也显得咱们有品味。”
诗词是顾昊阳的强项,夏天歌面前,他少不得要表现一番,“我就呤一首陆游的卜算子,咏梅吧。”
夏天歌抚掌道,“陆游这首词,以物喻人,托物言志,以清新的情调写出了傲然不屈的梅花。只是昊阳选这首词,就有点颓废的意思了。”
顾昊阳轻轻呤道:“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墨孤羽却皱起了眉头,“顾董事长年轻有为,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把梅花说得如此落寞凄清,好像有点不应景呢。”
顾昊阳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孤羽,你和天歌都是直呼其名,叫我董事长,是不是跟我有些见外啊。”
墨孤羽笑道:“我们曾经是一条战壕的战友,哪会跟你见外,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以后就叫你昊阳了。”
他转而笑道:“我只念卢梅坡《雪梅》的下半首吧。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夏天歌笑道:“这首诗既有情趣,也有理趣,值得咏思。这下该我了。”
她站了起来,轻轻呤道:“桃李莫相妒,夭姿元不同。犹余雪霜态,未肯十分红。”
墨孤羽叹道:“王十朋的起笔手法就是与众不同,这首诗活泼而有趣,把梅花人格化了,天歌选这首诗自是别有深意。”
这一顿饭,让顾昊阳终于知道,什么叫阳春白雪,什么叫下里巴人。人家在谈论诗和远方,而他,不过是在苟且而已。
他不知道的是,夏天歌和墨孤羽今天也只是一时兴起,平时的生活也没有呤诗作赋这么浪漫。
酒至半酣,夏天歌便适时地提出告辞了。
墨孤羽替夏天歌找了代驾,目送着夏天歌上了车,这才对顾昊阳说,“昊阳,咱们真人不说假话,你现在是有妇之夫的身份,跟天歌还是保持距离吧。”
顾昊阳身子一阵发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清楚我是什么意思。”
“天歌是我多年的朋友,我前妻的闺蜜。”
“那又怎样,你难道没看出来,你妻子对天歌的敌意吗?你妻子为什么会追到夏家别墅,她在担心什么?”
顾昊阳没办法跟墨孤羽解释这一切,只喃喃地说,“陆婉怡是个疯子,她神经过敏,你不用理会她的。”
墨孤羽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这样评价自已的妻子,这太不可思议了。你们结婚的时间应该不长,为什么说话会如此偏激?”
顾昊阳拍了拍墨孤羽的肩膀,“孤羽,有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有自已的苦衷。如果不是身在其中,是无法理解我的无奈的。但是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墨孤羽淡淡地说,“我只是不愿意天歌再授人以口实,受到伤害。”
说话间,他找的代驾到了,于是跟墨孤羽挥手告别。
回到家里,他有一种灰姑娘的水晶鞋掉了被打回原型的感觉。他的头又开始痛了。妹妹顾正梅一家走了,陆婉怡以前请的保姆另找了活,不肯再回来,陆婉怡打电话给家政公司,让他们安排了新的保姆。因为没有主人安排,两个新保姆做事没有头绪,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顾昊阳想到昨天陆婉怡说过今天出院,不禁问,“婉怡呢?”
陈淑芬窝在心里的火这时候才发作出来,“你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说她今天出院回家,这个时候了还没见人影,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自已姑娘还不到一百天,扔给保姆就一点不管,她这个妈到底还想不想当。你告诉她,要不想当,外面排着长队啦。”
顾昊阳估计陆婉怡是怪他没有去接她出院,所以生气回俯何外滩娘家了。所以,他并没有介意,相反,陆婉怡不在家他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有人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小棉袄,顾昊阳不喜欢陆婉怡,却莫名地特别喜欢朵朵这个女儿。女儿的喜怒哀乐不时地牵动着他的心。
朵朵虽不认生,但一下子换了生人,她便嘟着小嘴不肯笑,这让顾昊阳十分心疼。
他从保姆手里接过女儿,“朵朵,来,给爸爸笑一个。”
朵朵也怪,刚才还撅着个嘴,任谁也逗不笑,可一到爸爸怀里,立刻就咧着嘴笑开了。
这一刻,顾昊阳才体会到什么是骨肉亲情,天伦之乐,他的心很快就被女儿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