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天歌这么沉着,吴磊顿时放下心来。
“今年一上班,顾昊阳就跟一家公司签订了几份供货协议,合同金额高达十几个亿,彻底堵住了董事会那些股东的嘴。我打听了一下那家公司的名称,叫华夏贸易有限责任公司,这个公司我以前从没听说过,于是就留了意。我托人查询了这个公司的工商注册情况,这才惊奇地发现,这个公司是在今天1月才成立的新公司,注册资金10个亿,但不是实缴,而是认缴。公司法人代表你知道是谁吗?”
“谁?”
“周胜利,顾昊阳的妹夫,一个大字不识几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农民。”
“你的意思是说,顾昊阳有可能是利用他妹夫的身份信息,注册了一个皮包公司,然后跟诺顿签订供货合同,以此来搪塞董事会。”
“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合同签订以后,一个注册资金都是认缴的空壳公司,拿什么来履行合同。顾昊阳难道不知道,如果对方迟迟不能给付第一批货款,马上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我估计,这可能只是他的缓兵之计。他会加紧时间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合作方,只要运气够好,即便是这个什么华夏贸易公司无法履行合同,对他的影响也不大。反之,如果他这段时间仍然无所作为,他恐怕就更被动了。股东会再一次向他放加压力不说,公司一直没有利好消息,被市场抛弃,就回天乏力了。即使他利用自已手中的一票否决权厚着脸皮坐在董事长这个位子上,公司也是岌岌可危。”
夏天歌颌首说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看了一下股市,开年以来,诺顿的股份虽然仍在低位徘徊,但已经止跌,还略有反弹。”
“现在外面流传一种说法,说诺顿集团公司为了回馈股民,准备回购一部份股票注销。公司有不少员工跃跃欲试,想蹭这个热度,抢购一部份股票,小赚一笔。”
“原来是这样,顾昊阳利用人性的贪婪,在市场上散布这种利好消息,企图提振股民信心。只是这种消息并未得到大机构认可,所以,股价并没有他预想的大幅度提升。”
吴磊期待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我们把这些内幕消息散布出去,顾昊阳肯定会受到致命打击。但不我不敢擅自作主,想当面听取你的意见。”
夏天歌想了想说,“纸包不住火,这事不需要我们来揭露,他自已很快就会暴露的。上次邮件事件的风波尚未完全平息,你最好不要过早暴露,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吴磊试图说服她,“现在顾昊阳和陆婉怡在诺顿十分嚣张,如果我们能在这个时候把真相揭露出来,会不会减轻一点你那边的压力?”
夏天歌断然否决了,“服装厂的事情我自有办法对付,再等等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让这两口子再高兴几天,总有他们哭不出来的时候。”
说话间,墨孤羽带着杜墨走了进来。
杜墨猛然见到一个陌生男子跟夏天歌坐在屋里,不禁一怔,“这位是……”
墨孤羽忙说,“他是我同学吴磊。”他又跟吴磊介绍,“这是我朋友,杜墨。”
杜墨有些不解,这种聚会,墨孤羽把他同学叫来是什么意思,但见夏天歌跟这个叫吴磊的好像还相谈甚欢的样子,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快。但他是个很懂得掩饰自已情绪的人,反朝吴磊伸出手来。
“我叫杜墨,很高兴认识你。”
吴磊显然也有些意外,但他是个豁达之人,并没有多想,只握住杜墨的手,“我叫吴磊,光明磊落的磊,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杜墨见吴磊谈吐不俗,不经意地问道:“吴兄在哪儿高就呀?”
吴磊尴尬地摇了摇头,“杜兄说笑了,我不过诺顿一小小的客服管理中心主任,负责售后投诉,正坐冷板凳呢。”
原来是这样,杜墨本想着顾昊阳这次救夏天歌出了不少力,有心想请他来吃饭,权当是向他答谢,不想夏天歌却一口就拒绝了。他原本以为夏天歌女人心性,想着现在正眼顾昊阳的老婆陆婉怡斗得你死我活,不愿跟顾昊阳一起吃饭也在情理之中。他现在才明白,有吴磊在场,顾昊阳来了,确实有些不便。
他不知道夏天歌跟吴磊有多熟,只得没话找话说,“吴兄是学什么专业的。”
夏天歌笑着打起了圆场,“杜墨跟吴磊是第一次见面,不过,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也不用文绉绉地掉文,就直呼其名好了。我大难不死,一会儿就借孤羽的宝地,敬你们一杯。咱们今天敞开了喝,不醉不归。”
杜墨吓得赶紧出面阻止,“你刚出院,身体还没有恢复,哪能喝酒。咱们在一起聚会,原本是图个高兴,伤了身子就不好了。我提议,咱们今天索性以茶代酒,喝个痛快如何。”
吴磊也说,“杜墨说得没错,等夏总身体恢复了,咱们再抽时间喝个痛快。”
在场所有人都是直呼其名,偏吴磊叫夏天歌夏总,杜墨顿时释然,“吴磊,在场大家都是朋友,什么总之类的称呼还是免了吧。你还是跟我们一样,叫她天歌吧。”
墨孤羽白了他一眼,“这话是不是该我来说恰当些?”
杜墨看了夏天歌一眼,“算我多嘴行不,去,把你压箱底的好茶拿出来,让我们尝尝。”
墨孤羽白了他一眼,“吴磊自称是狗鼻子,没想到还有一个比狗鼻子嗅觉还灵的,今天刚好得了一斤好茶,也算你们有口福。”
只见他健步如飞,一会儿就拎了一壶茶过来,“说清楚啊,咱们这是以茶代酒,并不是喝功夫茶,有谁要是敢说我暴殓天物,我对他不客气。”
夏天歌高兴起来,也露了本性,“谁高兴翘着兰花指喝什么功夫茶,那玩竟既麻烦又不解渴,我也喝不出毛峰跟龙井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瓶装的凉茶来得痛快。”
杜墨就喜欢她这股男儿气概,不似一般女人娇柔造作,却故意打击她。
“一看就知道你没喝过好茶,好茶清冽、醇厚,喝一口齿颊留香,四肢百骸更是说不出的轻松快慰。茶通常会跟佛联系在一起,你不能清心静气,哪能体会到茶的妙趣。”
在场的人顿时听得目瞪口呆,墨孤羽说,“这么说,我们喝了这么多年的茶,只作牛饮,还真是暴殄天物了。”
几个人从茶谈起,再说起桌上的菜,杜墨和墨孤羽使出浑身解数,把好好一顿聚餐硬是变成了一堂科谱课。
等到大家尽兴而归,已经是晚上八点过了。
杜墨见夏天歌脸色发白,知道她体力有些不支,便说,“你别开车了,我送你回家。”
夏天歌笑道:“明天还要上班,我那里不好打车的,我还是把车开回去吧,方便些。”
杜墨不由分说地把她拖到自已车前,拉开门把她塞进副驾驶座,“你不用打车,我明天早上来接你上班。”
墨孤羽在一旁见了,不禁自叹不如,自已想过送夏天歌回家,可就是缺少了杜墨的这股霸气。如果自已能跟杜墨一样,抓住夏天歌把她塞进自已车里,估计,事情又会是另一种结局吧。
这一刻,他已经明白了自已跟杜墨的距离。
夏天歌坐在杜墨身边,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一样,痴痴地看着杜墨轮廓分明的侧影。只有在这一刻,她才不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在商场叱咤风云的女强人,而是一个需要人疼爱和呵护的小女人。
还是杜墨打破了寂静,“吴磊这个人不错,很有想法,做事也沉稳,他在诺顿不得意,你为什么不考虑让他来跟我们一起工作呢?”
夏天歌笑道:“也许,他在诺顿更能发挥他的作用。”
夏天歌自认为自已说得够清楚了,可杜墨却更糊涂了。但他想到夏天歌累了一天,不忍再让她费神,于是,轻轻地说,“你要是累了,就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吧,到了家我会叫你的。”
说着,他打开音响,车内很快便回荡起轻柔舒缓的音乐声。夏天歌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和惬意,她真希望,回家的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杜墨把车开得很慢,可是,夏家别墅还是到了。
杜墨轻轻搂了一下夏天歌,“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来接你上班。”
目送着杜墨的车走远,夏天歌才缓步走进家门。
夏保赫一家三口和老太太都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她回来,凌薇便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天歌,我们正说你呢,你就回来了,快过来坐。”
夏天歌款款走了过去,“怪不得我在路上耳朵一直发烧,原来是你们在说我。”
凌薇碰了一下老太太,“妈,还是你说吧。”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要说你自已说,我可不替你张这个嘴。”
夏天歌明白了几分,却不肯说穿,只笑道:“什么事这么郑重,居然让婶婶如此为难?”
凌薇笑道:“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可为难的。刚才我们正在说,现在智能家居在汉东竟然成了一种时尚。你房间装好的时候我去过一次,确实高端大气上档次。我们想让你把家里的房间也装上呢。”
“这有什么,汉东现在好多高端楼盘都在安装这种智能家居,林皓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家里只要定了要装,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可以替你们开后门插个队,让林皓先派人来设计安装。”
老太太在一旁提醒夏天歌,“你爷爷已经决定了咱们家不安,你婶婶的意思,是想让你出钱装呢。”
夏天歌笑道:“爷爷决定了的事情,我哪敢擅自推翻。再说了,现在装饰公司我已经承包给了林皓,断没有让人林皓贴这么多钱的道理。不过,你们出成本价,让林皓不赚钱这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凌薇变了脸色,“你的意思,让我们自已出钱装。”
夏天歌收起了笑容,“有什么问题吗?”
凌薇拉长了脸,“亏我跟你大伯这么疼你,安一套智能家居你还要收钱,未免也太抠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