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好容易才把叶茂平这个瘟神送出董事长办公室,顾昊阳累得精疲力竭,身子像被抽了筋一样,脚一软就瘫坐在椅子上。
原以为自已拿出跟华夏贸易签的合同总能抵挡一阵子,没想到叶茂平竟然过问起华夏货款的事情来,难道这老狐狸又嗅到了什么气息。虽然暂时把他打发走了,但只要他心里的狐疑没有解除,这个隐患就埋下了。
他本是个无神论者,可他这时候却莫名地怀疑,这个叶茂平跟自已前世有仇,这世是来找自已报仇的。他忽儿又想到,自从商梦瑶死后,陆婉怡找上门来,自已的好运似乎就到头了。
他曾经是最年轻的集团公司总经理,董事长的乘龙快婿,意气风发,大有气吞万里如虎之势。人人夸他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从总经理到董事长这一步他轻松跨过之后,不,准确地说,是在商梦瑶死后,他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扪心自问,他当上诺顿集团董事长之后,并没有一味贪图享乐,也在尽心竭力地做事,可总是事倍而功半,跟以前在商航策手下当总经理时期的效率完全不可同日可语。仔细想想,所有攻击他的事情竟无一不跟陆婉怡有关。
真是个扫把星!他在心里恶毒地诅咒着。
冷静下来,他才想起陆婉怡刚才好像在说女儿病了。真是见鬼!他心里愤愤不平地想,这么多人,竟然看不住一个婴儿,还拿这点事来让他烦心,真是可恶。
想到陆婉怡跟父母和妹妹简直就是前世的冤家他就头痛,真不知自已前世做了什么孽,才把陆婉怡这么一个千人恨万人嫌的女人娶回家。
如果不是陆婉怡的死缠烂打,此刻,他应该跟夏天歌一起,品着红酒呤诗颂词吧。以夏家的势力和夏天歌的精明能干,诺顿现在的股票恐怕已经被炒上天了吧,哪里还用得着他在这里犯难。现在陆婉怡的云梦跟夏天歌真刀真枪地对着干,他哪里还有脸去见夏天歌。
他在办公室里着胡思乱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眼见时间不早了,这才去医院看女儿。
陆婉怡见他姗姗来迟,不禁火冒三丈,“女儿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在一旁当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还不快回去把女儿的奶粉、纸尿裤和换洗衣服拿来。”
顾昊阳也火了,“你来医院的时候为什么不带,现在冲我发什么火?”
“你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严重吗,朵朵已经烧到抽筋,医生说,再来晚一点就危险了。我哪里有时间准备孩子的用品。”
顾昊阳已经转身准备走了,偏陆婉怡还在不停地抱怨。
“你们姓顾的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朵朵病了发烧不送医院也就罢了,还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孩子裹得严严实实,他们要是嫌弃朵朵是女孩子,大可跟我明说,为什么要害她。”
顾昊阳实在听不下去了,“陆婉怡,你说话可要凭良心。正梅把朵朵当自已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你还想怎样?孩子生病只是个意外,谁也不想,你为什么要这么恶毒地揣测他们?”
“我早说过,你妈和正梅用农村那一套带孩子根本不行,朵朵发高烧,他们不知道散热,还保温,这样下去是会出大事情的。”
顾昊阳冷冷地说,“她们做得不对,你可以指出来,又何必恶言相向。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正梅本来想跟你一起来医院的,是你自已不让,这能怪谁?正梅是我妹妹,不是你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奴婢。”
“可她干的就是佣人干的活,我也是出了工钱的,出了问题我不找她找谁。”
“你什么时候拿过钱给正梅,我怎么不知道?”
陆婉怡愤怒地说,“顾昊阳,你是我丈夫,你的钱难道不是我的吗,你给他们的每一分钱,都是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
顾昊阳气得昏了头,“你要是不懂法,回头去跟律师咨询一下,什么叫做夫妻共同财产。我不想再跟你吵架,你爱干嘛干嘛,有什么事也别打电话找我。”
陆婉怡失声痛哭起来,“天下哪有这么狠心的丈夫和父亲,女儿一天没吃没喝,我到现在还饿着肚子,你来医院,连句好话都没有就要走,还算是人吗?”
顾昊阳泄气地说,“我都不知道,你成天哪来的这么大火气。人家医生早说过母乳喂养,是你自已不肯,否则,朵朵的体质也不会这么弱。我现在回去拿朵朵的用品,回来的时候替你带点吃的总行了吧。”
陆婉怡哀求道:“你让正梅来医院带孩子吧,我今天的会刚开了一半就走了,现在正是春装上市的关键时候,要是行差踏错一步,可就万劫不复了。”
这个道理顾昊阳懂,但他也有些为难,“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正梅晚上还要照顾欢欢和乐乐,她走了,家里怎么办?”
陆婉怡十分绝望,“当初我说家里请保姆,你爸妈和妹妹坚决不肯,现在我哪能兼顾两头。要不,你回家跟你爸妈和妹妹他们商量一下,怎么也要抽个人来医院把我替换下来吧。”
顾昊阳回到家里,对妹妹说,“你把朵朵的东西收拾一下,我马上送到医院去。”
顾正梅惴惴不安地说,“哥,朵朵现在怎么样了,烧退下来没有。”
顾昊阳安慰妹妹,“朵朵在医院有医生照顾,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陈淑芬撇了下嘴,“哪个孩子小时候没有三灾百难的,你们兄妹从小到大,连医生什么样都没见过,不一样长大成人。小孩子感冒发烧是常病,用得着动不动就住院吗?”
顾昊阳好言好语地说,“小孩子发烧抽筋很危险的,你们可不能大意。”
见母亲不以为然,他也有些无语,“妈,婉怡明天还要上班,正梅要照顾欢欢和乐乐,要不,你去医院照顾孩子吧。”
陈淑芬一口便回绝了,“朵朵那么金贵,出了事我可担待不起,你没见你老婆刚才那架式,要跟我们拼命呢。她的女儿,让她自已带好了,我们再疼她,也是出力不讨好。”
顾昊阳耐着性子说,“妈,婉怡的性子你也知道,她这不是着急心疼朵朵吗,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顾大年在一旁说,“朵朵这次幸好是没事了,要是真有个好歹,我们可负不起责任。我现在也想明白了,她爱找谁带就找谁带吧,我们也乐得轻松自在。”
顾正梅收拾了一个口袋递给顾昊阳,“哥,朵朵的东西都在里头了,你送去医院吧。爸妈说得对,朵朵现在我是不敢再带了,出了事我真负不起责任。”
顾昊阳没办法,只好接过妹妹的袋子回到医院,把车停好才想起还没给陆婉怡买吃的,又转出去找了家超市买了几盒泡面,这才去医院。
陆婉怡见只有他一个人,不禁大失所望,“就你一个人,你妈怎么没来?”
顾昊阳不好说母亲不愿来,只含混说,“老太太身体有些不舒服,在家里躺着呢,等明天再说吧。”
陆婉怡从食品袋里拿出泡面,“你准备让我吃泡面?”
顾昊阳这个时候了还没吃饭,肚子早饿了,他扯开一盒泡面说,“吃泡面怎么啦,我陪你吃还不行吗?”
陆婉怡怒道:“你不知道泡面是垃圾食品,又没有营养啊?我生朵朵的时候你买泡面给我吃,现在我一闻到泡面的味就想吐,快拿开,我不想吃。”
顾昊阳没有理她,自已端着泡面去外面找了开水泡好,然后走进来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这才说,“要不,你跟家政公司打个电话,让他们替你找个阿姨,来医院照顾朵朵吧。”
“你这叫什么主意,简直是馊不可闻。朵朵现在是病人,突然交给一个陌生人,她会认生的,这不利于她的康复。”
顾昊阳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当初是你爸妈和妹妹一心要自已带朵朵的,还把我请的阿姨撵走了,现在朵朵生病,他们就想溜,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自然应该是她们来带。”
顾昊阳两头受气,顿时火了,“朵朵病了,我妈和妹妹也很着急,可你对她们是什么态度,还要跟人拼命,好像谁故意要害你女儿似的。实话告诉你吧,现在我妈和妹妹都不愿意来替你带孩子,你还是自已想办法吧。”
陆婉怡大怒,“什么,拿了我的钱,现在出了事情想撒手,没门!”
“什么叫拿了你的钱,我亲妹妹来投奔我,我愿意养着她跟你有关系吗?”
顾昊阳连泡面也不吃,站起来冷冷地说,“谁给你的底气让你在我们顾家这么跋扈的,现在我以诺顿集团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的身份告诉你,你要是处理不好你女儿的事情,就辞职吧,我马上批!”
话一说完,顾昊阳转身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婉怡怒不可遏,端起泡面便朝他扔去。只是顾昊阳已经走远,泡面盒没有碰到他,反而洒了一地。
泡面的香味四溢出来,陆婉怡才发觉自已已是饥肠辘辘。
女儿在床上哭了起来,陆婉怡顾不得生气,把她抱起来轻轻地哄着,小姑娘的烧来得猛去得也快,烧一退下来,肚子就饿了,所以,不论陆婉怡如何哄,她就是哭个不停。
旁边病房的人可能是实在听不下去了,走过来说,“孩子是不是饿了,你喂她点奶粉吧。”
等朵朵吃饱肚子睡着了,她才默默地到卫生间找到扫帚和撮箕,把地上的泡面打扫干净,自已再泡了一碗泡面,和着泪吃下去。
显而易见,明天是不会有人来医院替换自已的了,唯一的办法,恐怕只有找家政公司请一个阿姨来替换自已了。
她拨通了家政公司经理的电话,“麻烦你替我找一个阿姨给我带孩子。”
对方在电话里说,“对不起陆女士,你们家情况特殊,我现在实在找不到人来替你带孩子,要不,你到其他家政公司看看。”
陆婉怡急道:“经理,你听我说,我保证这次再也不会出现以前的情况了。我公婆已经同意我在外面请阿姨带孩子,现在阿姨来,他们不会再反对了。”
对方仍然彬彬有礼地说,“实在抱歉,我们公司现在的阿姨都安排完了,暂时没有合适的阿姨,你还是到其他家政公司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