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氏听闻康向梁想登门拜访,心中很是高兴,急忙去寻了温氏帮忙张罗,妥妥帖帖地置办酒席,准备招待文信伯府的来客。
第三日,文信伯夫人带着康向梁登了门。
鲁氏一早就让人给林婉榆梳妆打扮。
林婉榆不肯配合,鲁氏只得说:“文信伯夫人来都来了,你总得见上一面吧?康公子赠送你马,你也还没谢过人家。你去人家府上的时候,人家是怎么热情招待你的?如今人家来作客,你避而不见,这岂是有礼数的人做出来的事?岂不让人寒心?”
林婉榆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
她想,康公子怕不是还被蒙在鼓里?
他估计以为今日只是单纯的登门拜访吧?
林婉榆想,她是该见一见康公子,把两家父母的盘算告诉他。
以康公子的聪慧,必定能想出办法来,让两家既说不成亲事,又不伤和气。
于是,林婉榆看着鲁氏说:“母亲,我可以见文信伯夫人和康公子。只是,我只是见他们而已,绝对不是答应了亲事!”
鲁氏见林婉榆有所松动,她也放缓了语气:“你也别急着回绝,先见见他们,听听康公子是怎么说的。康公子若待你真心,想来你也不忍心回绝他,令他难过,是吧?”
林婉榆嗔鲁氏一眼:“我跟你说了,康公子心里有旧人在。”
鲁氏一边给林婉榆头上插花,一边说:“旧人毕竟是旧人,菊月姑娘都不在人世了,康公子也得认清现实往前走。别说两人没成亲,就说成亲多年丧偶的男人,有几个能不续弦?”
林婉榆不想争吵,就不再说话了。母亲怕是永远理解不了,男人和男人不同,世上还有康公子这样的人。
林婉榆梳妆打扮过之后,鲁氏便带着她到内门迎接文信伯夫人和康公子。
文信伯夫人笑盈盈地上前拉住了林婉榆的手:“几日不见,林姑娘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林婉榆行礼垂首。
鲁氏忙笑着说:“文信伯夫人,我们园子里的花开得正好,我们一起转转,赏赏花吧?”
文信伯夫人笑道:“当然好。”
文信伯夫人和鲁氏走在前面,康向梁和林婉榆走在后面。
康向梁偷眼打量林婉榆。
林婉榆今日难得穿了艳色,头上戴着红宝石簪子,越发衬托得她肤白胜雪,云鬓花颜金步摇,看起来娇美异常,与平日里的风情不同,却同样花不醉人人自醉。
康向梁的耳朵红了红,心也跳得快了一些。
他以往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前面的两位夫人时刻偷偷关注着后面的动静。
文信伯夫人暗骂自家儿子太过腼腆。
鲁氏则想,两个孩子都脸皮薄,以前没有议亲的时候还好,如今提起了亲事,他们当着大人的面再相见,只怕放不开?
于是,鲁氏看向文信伯夫人:“对了,我家的狸猫刚刚下了一窝崽,记得您说想抱养一只,不如我带您过去看看,您亲自挑一个?”
文信伯夫人会意,颔首道:“好!”
鲁氏回头:“榆儿,你带康公子在园子里赏花吧。”
说完,鲁氏与文信伯夫人携手就要离开。
林婉榆与康向梁异口同声说:“我也想看猫崽。”
在场的人俱是一愣。
文信伯夫人反应过来,笑着说:“梁儿,母亲将猫崽抱回家去以后你再看吧。”
鲁氏则嗔怪林婉榆:“你什么时候不能看?”
说完,鲁氏笑着招呼文信伯夫人离开了。
林婉榆委屈,还说“什么时候不能看”,她都被禁足了,怎么看?!她之前甚至连狸猫下崽儿了都不知道!
康向梁有些尴尬地说:“林姑娘,您带我赏花吧。”
林婉榆只得说好。
丫鬟婆子们很有眼色,都远远地跟在后面。
林婉榆见四下没人能听见,就说:“你知道父母想撮合我们吗?”
康向梁垂首,修长的手指摩挲了摩挲鼻子,害羞得说:“知道……”
林婉榆重重叹了口气:“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我劝说父母,告诉他们你心有所属,他们还非促成这门亲事,居然还禁足我!”
林婉榆扭头,诚恳地看着康向梁:“康公子,你不要生气。我会想办法,让我父母打消这个念头的。”
康向梁心里突然酸涩,又觉得堵得难受,看林婉榆的表情,竟然对他半点情意都没有。
她甚至觉得此事甚是荒谬!
康向梁的自尊心被扎痛了。
他甚至有些后悔告诉林婉榆菊月的事情。
他该怎么说?说他以前不曾开过情窦,不知道他对菊月只是愧疚,不是爱慕?说他如今才体会到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林婉榆会怎么想他?!
康向梁像是突然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笑着说:“我父母也在极力促成这门亲事。父母都是为了家族着想,也是为了给皇上分忧,使他安心。其实,我能理解两边的父母。”
林婉榆苦笑:“我也能理解。但是,这可是我们的终身大事啊!他们不该拿我们的终身作为砝码。”
康向梁鬼使神差地说:“林四姑娘,我有一个想法,你要不要听一听。”
林婉榆睁大眼睛,带上了笑容,兴致勃勃地问:“什么想法?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主意!”
康向梁沿着台阶,走到了一个亭子里,他先请林婉榆坐下,然后,他自己坐到了旁边。
“林姑娘,你感情上受过伤害,不想成亲。我也不想成亲。但是,你也知道,世俗容不下我们这样的另类,父母肯定会千方百计地给我们施加压力。”
林婉榆点头。这话是真的。所以,她打算找机会跑到外地去,买个宅子,在那边经商,大隐隐于市。
康向梁望着林婉榆的眼睛,认真地说:“如今,林康两家想拉进关系,需要我们成亲。我们不如就顺了他们的意思,定下亲事。这样,世人不能再非议我们,家族还得记着我们的好,岂不两全其美。”
林婉榆愣了片刻,轻哂:“两全其美?那我们呢?”
康向梁身子后倾,将胳膊搭在栏杆上,勾唇笑道:“我们假成亲呗。我不碰你就是了。过几年,你想离开的时候,我们合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