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后退,直接退到三级台阶下,才举起手里的包裹,憨笑道,“这是我取下的一些熊肉,给夫人吃火锅。”
“是嘛,爪郎有心,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冷千语赶忙朝阮邵青使眼色,大儿砸没理她,她又朝枝枝挤眉弄眼,枝枝才对着汉子福了福身,上去提起包裹。
那是一个用兽皮跟树藤捆绑好的包裹,许是知道乐乐见不得血腥,爪良用心处理过。
看看,瞧瞧,她的眼光一向是不错的,爪良多好一人呐。
枝枝双手提着包裹从她身边路过进厨房。
“好大一包肉,辛苦爪郎了,这里……”冷千语说着,就要从袖兜里掏钱。
看懂她意思,爪良忙道,“夫人千万别与我客气,尽管吃,那只熊宰下来不少肉,光我一人也吃不完,不够再跟我说,都在山里冻着呢,不会坏。”
冷千语不仅回想起那只巨熊庞大的身躯,那些肉恐怕吃半年都吃不完吧。
看着枝枝出来,她想了想,还是将钱收了回去,转移话题道,“我们要去镇上卖货,爪郎要一块吗?”
要去人多之地,爪良眼底极快地滑过了一抹慌乱,忙道,“不了,我昨夜割了一宿的熊肉,打算回去休息。”
“那好吧,咱们回头见,晚上一块过来吃火锅?!”
爪良没说好与不好,眼神略略往屋里扫了一眼,似乎对里面那人心有忌惮。
冷千语看出了他的犹豫,也不强人所难,微笑目送他离开。
…………
娘几个在客栈门口将将接过店小二递来的铜钱,一转身,就被两名男子拦住了去路。
一个瘦高的男子穿着衙役服,另一个高壮的穿着寻常布衣。
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模样,枝枝带着弟妹立刻退到了冷千语身后,阮邵青却不畏惧,叉着腰正面怒瞪。
“哟,这小子有点意思,还不怕咱哥俩,那……怕不怕咱手里的刀啊?”瘦高男人作势将手搭在了刀柄上。
阮邵青自是不怕的,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咧,一双拳头紧握,脸上肌肉一抽一抽,鼻孔里还突突地喷着热气,殊不知这样的英勇在衙差眼里不过幼稚把戏。
冷千语忙不迭提着阮邵青后衣领将他拽了回来,怒斥道,“没礼貌,挡住官爷的路,走走走,这边走。”
她岂看不出衙差是专冲他们来,但也想抓住个巧机带着孩子们离开。
“哎哎哎……我让你们走了吗?”瘦高男拔刀,横在他们面前。
冷千语立即赔上笑脸,手臂牢牢摁在阮邵青肩上不让他逞能。
“官爷,还有什么事啊?”
男人冷笑一声,用刀在木桶上戳了戳,问“你们这里面卖的什么?”
“什么都没有,就是些干草。”冷千语说着,主动打开桶盖翻给他们看。
他见来晚了没抓到现行,忽转恼怒道,“谁管你桶里有没有东西?我可听说你们接连几天在这卖货了,只要在莲花镇上摆摊都得交税,一百文,拿来吧!”
一百文,抢钱呢。
“这税钱实在太多,我一天挣的都没这么多。”冷千语腹诽着,脸上却挂着一副为难。
高壮汉子这时哼道,“是不是要我进去问掌柜给你结了多少钱你才肯交啊,出来做事要懂点规矩。”
冷千语咬牙,这两人就是明着抢她也无可奈何,真让他们冲进去套掌柜话,税钱岂止眼下这个数。
她又试图卖惨,“官爷,你看我这带着几个孩子讨生活也不容易,家里还有病重的相公和年迈的婆婆,还有个好吃懒做的大嫂,您就行行好,税钱少一些,给我们娘几个留些买药钱?”
站在她身后的四崽眼睛瞪圆,二娘撒起谎来都不带商量的?
瘦高男晦气地摆摆手,“行吧行吧,八十文不能再少了。”
冷千语哈腰应下,赶忙交税。
衙差掂了掂手里的铜钱,冷哼,“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下次咱哥俩再来,一百文一分也不能少了。”
“是是是,官爷慢走。”
冷千语客气送走俩人,见他们身影刚到街角,立刻抱起乐乐,对着其他三崽急道,“快跑。”
刚拐过街角的瘦高男停下脚步,恨怒道,“他奶奶的,还被这妇人摆了一道。”
“她给了多少?”
“四十文。”
高壮男随即大骂出声,“妈个腿的,快追。”
俩人立刻掉转方向急奔而去。
落跑的五个人冲进客栈,穿堂过室,从后门小巷折到了对面寺庙的后门,那儿正有个小僧在打扫,见有人擅闯急忙来拦。
“我家汉子赌钱败光家财要卖孩子现下追了我八条街,求小菩萨行行好,让我们进去暂避片刻。”
冷千语哭丧着脸说着,旁边仨崽边印证式点头点头。
小僧半信半疑,可看孤儿寡母形容焦急狼狈倒是可怜,心一软,放行了。
“施主可到后院暂避,柴房边有间女香客休息的屋子。”
“多谢小菩萨,还劳你帮忙挡驾,就说没见过我们。”
小僧义愤填膺颔首,冷千语这才簇拥着三崽往后院跑去。
怒不可遏的俩人跑了一条街都没瞧见那一家五口,按照脚程,一个女子拖家带口岂能跑得比兔子还快,俩人目光一对,立刻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忙又气急败坏折回,冲进客栈里。
“那一家五口人在哪?”
店小二见着衙役杀气腾腾,惊得手中酒壶“噼啪”一声掉地,颤颤巍巍地指着后门,“从那边去了。”
二人冷啐一声,提刀追上。
阮邵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寺庙后院将至却没了力气,靠在一口大水缸旁喘息。
阮邵青扶着他,不停回头望,生怕二个衙差追到这边来,又急又气,“二娘,你给够他们税钱不就罢了,犯得着为了省几个铜板得罪衙差吗?”
冷千语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帮枝枝擦汗,有气无力道,“他们根本不是衙差,衙门收税钱根本不会给我们讨价还价,他们得按规矩办事。你瞧没瞧见他们只有一人穿着衙役服,另外一人连衣服都没有,根本就是披着衙役服的地痞,还是穷得只能找出一件衙役服的那种。”
幸好她是个老司机,开车多年没有一见着交警就慌神,若是像这样碰到了穿假制服的交警,分不清真假还不知道要被骗去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