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河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焦急,萧嘉鱼也一下子完全没了睡意,她愣愣的问道:“现在没有一点南乔的消息吗?”
萧清河疲惫的回道:“暂时没有。”他顿了顿又道:“我马上快要上飞机了,先不说了。”
穆晨也早就被吵醒了,这时候从后面抱着萧嘉鱼,耳朵靠在她的手机上,已经听清了刚才萧清河电话里说的事。他见萧嘉鱼吓得脸色惨白,忙想开口安慰,却不想他自己的手机又响了。
来电的依旧是萧清河,穆晨已经有点猜到对方想说什么了,忙就接起了电话来。
“穆晨,你先帮我打个电话给你姐夫,说我有事找他帮忙,然后把你姐夫的电话给我一下,等你和他交代了以后我亲自和他联系。”萧清河的声音依旧急促。
穆晨忙道:“那我马上给他打电话,你也别太着急了。”
萧清河突然又问道:“不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穆晨回道:“我已经知道了,我和嘉鱼现在在一起。”
萧清河这时候也没心思去关心他们俩怎么会这时候在一起,只道:“那就麻烦你了,我也是没办法了。”
穆晨忙道:“我们俩之间不需要说这样的话。”
见穆晨挂掉萧清河的电话后,萧嘉鱼立刻紧张的看向穆晨,“小叔是不是让你打电话找你姐夫?”
穆晨点点头,又摸了摸萧嘉鱼的脸当作安抚:“别着急,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糟的,山里本来就信号不好,而且人烟稀少,就是真的一时联系不上人也是正常的,你小叔不过也是关心则乱而已。”
萧嘉鱼这时候倒也不想想太多,只觉得只要联系上南乔便好,她忙催促穆晨给宁嘉阳打电话,而她自己也打电话给了她父亲。
虽然正是好梦酣眠的时候,但萧世贤也早就被自家堂弟的那个电话吵醒了,因此萧嘉鱼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并不意外。
“爸爸。”萧嘉鱼太久没和萧世贤联系过了,一时连称呼都觉得有些陌生,“你应该已经知道南乔的事了吧?”
萧世贤“嗯”了一声,随即十分公事公办的样子回道:“我刚才已经给小阳打过电话了,他说他知道找那个县的人帮忙,有消息第一时间就会传回来。我看你小叔肯定不会放心,估计会亲自联系他。”
萧嘉鱼咬了咬唇,又道:“爸爸,明天的订婚宴……”她知道萧清河已经离开帝都前往c省了,订婚宴自然也不会有,毕竟新郎都已经没有了。
萧世贤倒是并不意外她会提到订婚宴,“我刚才打你小叔的电话就已经关机了,我知道他肯定已经走了。不过订婚宴已经准备好了,你奶奶也很重视这件事,现在这时候我不可能打电话去吵醒她。我看我可能只能打电话去和于家那边事先说一下,不然到时候就难看了。”
“好的,爸爸,我知道了。如果你有南乔的消息,拜托一定告诉我一声。”她见萧世贤愿意主动出面来解决订婚宴的事便放心了,这种事虽然一向以她奶奶的意见为重,但只要萧世贤出面,事情会好办许多。
“好,要是有消息,我立刻让我秘书通知你。”
萧嘉鱼心里有点不舒服她现在和萧世贤的关系生疏到了这种地步,竟然就连这种事也要秘书转达。不过她现在大部分心思都在眼前这件事上,倒也没那么多心思去纠结她和父亲如今如此尴尬的父女关系。
萧嘉鱼这边和萧世贤通完电话,穆晨那边也和宁嘉阳交代完了事情的始末。
穆晨再回到床上的时候,见萧嘉鱼靠在床上发呆,神情十分怅然若失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因为担心南乔的事,忙抱住她安慰道:“我刚才给我姐夫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你爸爸已经提前打电话过去交代过了,让我不用担心,有消息肯定会通知我们的。”
萧嘉鱼没什么精神的点了点头,却忍不住有些害怕的想:“要是这一次南乔真的出了什么事,小叔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哪怕外人知道去c省山区支教是南乔自己的选择,但小叔只会觉得南乔这么做都是为了避开他。比起永远的失去一个人,其他的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穆晨抱住她的手又收紧了一下,开口道:“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南乔肯定不会有事的。我和你小叔私底下也算熟悉,其实他应该也是很爱南乔的,但是人到了他那个岁数,要顾及的事情真的很多,他又是你们萧家人,所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爱与不爱。”
——
c省,日出的时候一架飞机降落在a市的机场,萧清河步履匆匆的从飞机上下来,他才打开的手机这时候传来了很多个未接来电的提示音,他忙打开来看了看,几乎全部来自同一个人,于琳静。
萧清河这时候实在没工夫关心于琳静那边怎么样了,他了解自己这一位堂哥,他既然知道了南乔的事,肯定也料到他今天是不可能参加这个订婚宴了,自然也会提前和于家那边沟通,只不过到底是和稀泥还是道歉他就不知道了。
萧清河走出机场,很快上了一辆提前安排好的车,这时候他接到了宁嘉阳的电话:“你直接到受灾的那个县去,那边会有人接待你,我已经把你的号码给他了,他会主动联系你的。”
萧清河十分感谢的回道:“大恩不言谢,以后有机会一定还。”
宁嘉阳忙道:“既然我叫你堂哥一声叔叔,依照我们家和萧家的关系,你就千万别说这种客气的话。”正如他以前和宋清影说过他希望穆晨可以和萧嘉鱼在一起巩固几家人的关系,这时候他能直接卖萧家人的人情,自然也是乐意的。
萧清河人到了这里,反倒觉得越来越紧张,倒也不和宁嘉阳继续客气了,又是道了声谢便挂断了电话。
萧清河到达山体塌方的小县城时已经接近中午,他和宁嘉阳派来接他的人很快就碰上头了。他从对方的口中得知,南乔所在的学校就在一座山脚下,事情发生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学校里自然没有学生,可是南乔和其他几位一起来这里支教的年轻人都是住在学校的,他们唯一庆幸的大概也就是没有学生出事。
昨晚上事出突然,当地村民也一直对自愿来这里支教的几个年轻人十分喜爱,自发的就组织起了救援来,第一时间也救到了人,说是一男一女,但是两人到现在都还在医院躺着,人也在昏迷中。这个人也才来这里没多久,只了解到这些情况,又因为被救起来的两个年轻人都已经被送到了市上的医院,所以并不能确定那两个人的身份。
萧清河一时迟疑了起来,见人还没全部救起来,救援工作也还在继续,但是理智已经告诉他现在都还没救起来的人多半已经是凶多吉少。他闭了闭眼又睁开,逼着自己做出了决定:“我现在马上去市医院,你继续留在这里,有消息就告诉我。”
萧清河交代完后,又上了来时的车,一路上看着蜿蜒山路一边是巍峨高山一边是万丈深渊,心里也是一上一下,他一面安慰自己刚才得到的消息来这里支教的女生就只有两个,所以现在躺在市医院里的那一个有很大可能是南乔,可是一面又知道不过是五五开的几率而已,他根本没有那么确定。
终于走完这一段长长的盘山公路,萧清河觉得自己这辈子似乎都没有这样煎熬过。
很快到了医院,萧清河却有点不敢走进去,直到同行的司机提醒他,他才逼着自己走进了医院,很快便得知送来的那一位女生做完手术后被送到了哪一间病房。萧清河一开始还快步朝病房走去,却在越接近病房的时候越觉得脚下的步子沉重的抬不起来。
萧清河又是逼着自己走到病房门前,透过上面的玻璃小窗看向里面。当看清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脑袋也因为做手术被剃成光头还包裹住的南乔时,萧清河一瞬间眼眶就红了,到最后竟然还蹲在病房前无声的痛哭了起来。他想他第一次这么感谢老天,让南乔还好好地活着。
有护士见到奇怪的萧清河,便上前来关切的询问道:“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萧清河忙偏过头擦掉眼泪,这才站起身来问道:“里面的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护士这才知道原来是里面那个年轻小姑娘的家人,见萧清河气质出众长相儒雅,还忍不住想他和里面那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她很快压抑住了心底的那一点好奇,忙回道:“她之前遭遇了山体塌方,脑袋被砸了,淤血很严重,所以被送过来以后就立刻动了手术。她也是才被送到这里不久,我们也在想着怎么想办法联系上她的家人,你来了正好。”她说着又忍不住有些佩服道:“她一见也像是娇惯着长大的姑娘,来这边支教除了最低的生活补助是没有报酬的,没有一点决心还真是吃不了这边的苦。”
萧清河眼眶还红着,面上却有了一抹有些恍惚的笑意:“是啊,她从小就不是什么娇气的姑娘,比好多男孩子都勇敢。”
护士走了以后,萧清河并没有第一时间走进南乔的病房,而是到了走廊尽头的阳台上去抽烟,确定南乔没有性命之忧后,他觉得他现在有很多其他的事还需要处理,巨大的惊吓之后他又觉得分外的烦闷,很多摆在面前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又有护士来提醒萧清河这里不能抽烟,萧清河道歉后立刻灭了烟也没有再抽,这时候他包里的手机又响了,来电的还是于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