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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什么样的生活(1 / 1)

该不该搁下重重的壳。

“严先生,严先生……”

昏沉的时间很短,严煊睁开眼睛的时候,tina已经被架到了一边,谈判专家在他身旁,担心地嘘寒问暖,具体说了什么,他没兴趣听。

“下去对着记者,不要乱说话。”没有抬手压住还在翻搅的胃腹,严煊撑着地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拉了拉衣角,跟没事人似的,对谈判专家冷冷一张扑克脸,“否则,你会得罪盛愿。”

“那个,好……”谈判专家本来就比严煊矮大半个头,这会儿咄咄逼人的气场扑面而来,他只好尴尬地笑着点了点头,毕竟他心里有底,眼前的主不好惹。

“tina……”交代好这边,严煊走到被其他人扶着的tina面前,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然后从别人手中把她揽进怀里,稍微放低了声音说道:“我带你回去。”

tina已经浑身发软,没有丝毫力气,要不是有人扶着她,这会儿一定瘫软在地上像滩烂泥。一哭二闹三上吊,所有戏码都结束了,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无尽的绝望吗?习惯了众星捧月的哗众取宠,今后被雪藏的日子、被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日子、被所有人鄙视的日子……要怎么过?

ada作为特助,办事效率不容小觑,严煊一个电话之后,她先向高层进行了简要汇报,然后打了几个电话,让公司派人立刻赶赴现场。所以等严煊搂着tina坐电梯到一楼的时候,涌过来的记者、麦克风和镜头很快被盛愿专门负责保护艺人的保镖隔开。他用手臂替tina挡开闪烁的镁光灯,冷眼看四周叽哩哇啦不停问问题的记者,在这个圈子里,无论怎么难堪的局面,都只会有人看笑话,不会有人同情。

路边停着盛愿的车,严煊护着tina进去,自己也上了车,黑色本田甩开了记者媒体,一路开走,人们见热闹结束,就三三俩俩地散去,一边走,一边嘴巴里还嚼着别人的悲剧,有的惋惜,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下个转弯口把我放下,你们送tina去医院,看着她,别再出岔子了。”严煊说完,侧头看了眼精神恍惚的tina,淡淡说了句:“我等你反省,自己错在哪里。”

汽车在转弯口停下,严煊下了车,下班高峰基本已经结束,路上的车和人都变少了点。严煊目送本田开走,这才扶着一旁的路灯弯下了腰,胃里火辣辣地绞着疼,他有点想吐,干呕了半天又吐不出东西。

稍微缓了缓,他试着直起腰,终于忍不住抬起右手压着嚣张的脏器,慢慢走向自己的爱车。胃药和止痛药都在车上,他只好用分散注意力的方式来缓解要命的疼痛。

关于tina的事,有百分之七十是她咎由自取,但还有百分之三十是被人算计,圈子里互相陷害多了去,他不会计较谁要拉tina下水,从而得利,他更看重自己在盛愿的地位,看重谁在伤害盛愿的利益。眼下,有两个人他要查,一个是第一时间在网络里发微博的那个人,另一个是让tina这么快就知道他和盛睿辰讨论结果的那个人。这两个人是什么目的,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这些他都要搞清楚,如果只是单纯地搞垮tina,他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但如果是针对盛愿,那么就不要怪他,加倍奉还!

黎妍在住院部很顺利地找到了爸爸,情况却比她想象中糟糕一些。黎放躺在病床上,带了氧气罩帮助呼吸,脸色憔悴,看起来很虚弱,黎妍心里微微气恼,不知道他打电话时的精神从哪偷来的。

“爸爸……”

“妍妍来了……这位是?”

看到她来,黎放的双眼明显亮了亮,随手拿开脸上的氧气罩,黎妍想要阻止,却看到黎放朝她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这是我的好朋友,叫宋依依,也住在b市,是她接我过来的。”

“黎叔叔好,常听妍丫……妍妍提起您……”

“提我什么啊,我对她又不好,呵呵呵……”

“爸爸,别说这种话,再说我生气了!”

“哦……”

“那个,妍妍你和叔叔先聊,我出去打个电话。”

宋依依找了个借口离开,对于黎妍的爸爸,她多少知道一点,也在报纸新闻上看过他,虽然不像当年那么红了,但唱的摇滚还是很棒的。她认识黎妍的时候,黎放在欧洲周游列国,一游游了八年,不过经常会寄一些小玩意儿给黎妍,写信告诉她遇到的人和看到的事,所以黎妍虽然没有得到足够的父爱,但对这个爸爸还是打心底喜欢的,没想到偏偏遇到癌症这种糟糕透顶的事情……

“妍妍,其实氧气面罩只是看起来恐怖,医生希望我多呼吸些干净的空气……”

“爸爸你就不要在那边胡说八道了,你的病情我会去问医生的,不必担心,我已经长大了,不至于整天哭鼻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妍妍……”

“生病了咱就治,你也说了,该玩的都玩了,没有遗憾的话,还有什么好怕的……”

“妍妍,爸爸好感动,想哭怎么办……”

“去去去!每次好好的气氛都被你搞得很奇怪!”

黎妍喜欢她的爸爸,虽然是她爸爸先提出离婚的,往事慢慢浮出来,她在心里大声喊停!潘多拉的盒子很危险,她要高举小黄牌,时刻提醒自己。

“那么,妍妍会一直陪着爸爸吗?”

“要不然我来干嘛,呐,你必须感谢阿公阿婆,他们把我教育地这么孝顺……”

“哦,我立刻打电话!”

“喂!不是现在啦!”

“嗯?妍妍害羞了……”

“懒得跟你讲!快把氧气罩带起来,不许瞎闹!”

看着爸爸安心地带上氧气罩,黎妍深深地吐了口气。其实不止八年,应该是十年,在她八岁的时候,爸爸就跟妈妈离婚,独自去了国外,虽然这中间联系没有断过,也会寄照片回来,但真正见面,已经隔了十年。说不紧张肯定是骗人的,看到爸爸这样,说不难过也是骗人的,但好在她这个二缺爸爸还是一如往常的开朗幽默,场面并不尴尬,反而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像是春风拂过。

“看这病房条件,爸爸应该不缺看病的钱吧?”黎妍四下打量了病房,单人间,还有沙发和电视,条件不错。

“这是标配,我不习惯跟别人一个房间。其实这几年一直做流浪歌手,没几个钱……”黎放又闲不住,拿开氧气罩,老老实实交代道。

“没几个钱……是几个钱?”黎妍不得不搞清楚这个问题,因为她还没工作,阿公阿婆没有子女,也没什么积蓄。

“就……差不过够住这里一年吧。”

“住这里?是不是包括手术、治疗和药……”

“不包括。”

“……不包括?”

“嗯,就光住这里……”

“……您觉得,这里是宾馆吗?”

流浪、摇滚、歌手,这三个词语摆在一起十年,她应该在一开始就有所觉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积蓄,能省下住这里一年的钱,大概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好吧,你把氧气罩带上,我去找主治医师聊聊,听听他的意见。”

“妍妍,顺便去吃个饭吧,和你的好朋友……”

“你呢?你吃什么?”

“我还不饿,到时候你随便带点给我就行了……”

“哦,好。”

“那个,其实医生说不能太油腻,嗯,最好是b市有名的虾饺皇,黑鱼粥也行,我听说医院附近就……诶?妍妍,我还没说完呢……”

黎妍终于明白了,他爸爸不是装作心态好,而是真的心态好,好得让她抓狂。

“妍妍,要我陪你进去吗?”

“不用了,小包子,我很快就出来。啊对了,你晚上要有事,你就自己忙,不用管我的。”

“我晚上九点有点事,在那之前,我的时间都是你的……”

“小包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黎妍走进主任办公室,作为黎放的直系家属,她首先被骂了一顿,说让病人病得这么厉害了才来实在有够过分!接着主任拿了x光片夹在光板上,指着这里那里,这样那样讲了一堆病情的严重性,听得她脑仁疼;最后主任跟她说建议尽快手术,手术费三万到四万,其他术后费用要看手术情况再说。

“基本上,手术费都不是最贵的,手术后那个费用才会像流水一样哗啦啦的,而且都是先打钱,没钱就停药的那种!”

“那不是完蛋?爸爸银行里没多少存款,我就更没有钱了……”

“那就借钱啊……先借钱,然后慢慢还,总要先治病的。”

“借钱?问谁借?银行?高利贷?”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的思维模式怎么就那么与众不同呢?看我,不会问我借吗?”

宋依依本来想请黎妍尝尝b市的特色菜,黎妍表示就先在附近随便吃点,急着买了吃的带给爸爸。于是两人找了家快餐店就坐,黎妍把情况说了说,说到了借钱的问题上面。宋依依的家境还不错,借一笔钱出来不是特别困难,但黎妍没有经济来源,怎么还钱才是最头疼的问题。

“这件事我得跟爸爸,还有阿公阿婆商量一下再说。小包子,你的两肋插刀我黎妍今天算是领教了,真的非常感谢……”

“没啦,我正好能帮上一点,这不是救急嘛。”

“看来我现在急需找一份工作,可是旅游专业……”

“嗯,我想想……对了!不如这样,你今晚跟我一起去‘非城’,说不定会有好运气……”

“非城?什么东西?”

黎妍来到已经完全变得陌生的b市,第一个去了医院,第二个去了快餐店,第三个去了“非城”酒吧,开始了b市的全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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