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为名的小说,会是枯燥,或是隽永。
严煊关上门后,心情很不好。
老房子的墙壁不怎么隔音,原先隔壁空着安安静静当然好,这会儿住进去两只小麻雀,以后不得跟在公司一样吵?正想着,胃里忽来一阵子痉挛,那抽搐的绞痛,让他瞬间白了脸,同一时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出来看,来电人:严正远。
“喂……”
这边电话刚刚接通,那边就响起了敲门声,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几声长几声短,跟地下党发暗号似的。
“小煊,这次选秀活动,正远工作室为什么不是音乐录制的首选?”
“因为……”
叩叩叩。
“因为什么?难道我这边还有什么令你不满意的吗?还是说你故意……”
“正远不如东方,无论是录音设备还是人。”
“你!你到现在还是这样针对我?你妈在世的时候……”
叩叩叩。
严煊压着疼痛不已的腹部,严正远又提及他的妈妈,让他顿时失了所有耐心!直接挂断了电话,放开腹间的手,挺直了腰,一把打开了吵个不停的门。
门一开,黎妍微微愣住,逆光的身影高大而充满气场,直面压过来,压得人喘不过气。她书读得虽然不多,可是从小阿公阿婆跟她说了不少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的道理。那么,既然是邻居,就意味着至少以后一段时间抬头不见低头见,假如一开始就被教训得像个孙子,以后还怎么好好相处?
“你好,请你对我跟我的朋友说对不起!”
“对不起?”
“现在这个时间,一不是清儿八早,二不是午休,三不是深更半夜,我们正常说话是我们的权力!而且,要说吵的话,你刚刚那一下摔门才是真的吵,超级没有礼貌!”
说实话,严煊微微有点被噎住了,不过糟糕的情绪在对方得得得犹如机关枪扫射般的语速下,变得更加糟糕!事实上,要比尖酸刻薄,蛮不讲理,能比得过他的,还真没有几个。
“我懂礼貌,但要看人。我不在睡觉不代表我不需要安静,会摔门也是因为你们吵到我在先。说话是你们的权力没错,但影响到别人让别人觉得吵,就该安静下来而不是在这边继续地吵!”
“呵!别人说话你说吵,有本事你去买个山上的房子隐居啊!既然是邻居就应该互相体谅不是吗?这样!你说对不起,我就以后注意,尽量更小声的说话!”
黎妍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其实她说话声音真的没有那么大,眼前这个小题大做心胸狭窄毫无风度可言的男人,真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结果,砰!
门又被狠狠摔上,要不是宋依依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很难说她那张脸会不会拍在门上成个饼。
“喂!怎么有你这样的男人!根本莫名其妙!我告诉你!我就大声说话!我在我自己家里,爱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有本事你去告我啊!”
“算了妍丫头,算了算了,我们走吧,还要去照顾叔叔呢……”
严煊背抵着门,一双手死死抵进了胃里,狼狈地弯下了腰,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看了来电显示依旧是严正远,里外夹击,真是不让他消停。
“喂……”
“挂电话算什么事?正远可能确实设备不如东方新,但正远的音乐制作人都是……”
“正远太商业化,这次公司的主要目的是培养几个自然系的年轻人。”
“公司的主要目的?小煊你不要说笑了,谁不知道公司要培养什么样的人都是你说了算,这种借口未免太唬人了!呵呵,算了!反正你这样对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做音乐最怕理念不同,我们俩估计这辈子也别想走到一块去了!而且因为你妈,你对我带了那么多的偏见!公私不分,你也真是够了!”
嘟嘟。
这次是严正远先挂断了电话,严煊难受地抿了抿嘴唇,把手机往沙发上随便一扔,踉跄地走了几步,倒在床上,整个人缩成一团,静静等待这阵剧烈的疼痛过去。好在门外的家伙走了,要不然,他保不准会不会来个暴怒,掀翻这整栋公寓楼。
分明是过来躺躺,休息一下的,怎么感觉变得更糟糕了呢?
“说真的,我们这栋楼还没接到过什么投诉,怎么你们还没搬进来就被投诉了呢?”
黎妍说“有本事你去告我啊”,结果那个混球就真的投诉她了!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莫名其妙到了极点,恶人先告状这种事,还真是百口莫辩!
“我可不是只听一面之词,其他住户也说了,那天听到你在楼道里大吼大叫。”
“那是因为他……”
“抱歉,我们以后注意,实在不好意思,以后不会了。”
宋依依打着圆场,道了歉,拉着小鞭炮似的黎妍,离开了公寓楼的物业部。
“啊啊,气死我了!”
“好了好了,有些人就是这样的,我们惹不起总能躲得起。”
“怎么躲?邻居耶……邻居不就是那种……”
“那是在g市,在这边的话,邻居一辈子没说过话都不稀奇。”
“诶?怎么会这样?”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走,我请你吃好吃的,这些糟心事不管了……”
“嗯,小包子,没有影响到你爸公司那边吧?”
“没有没有,一点小状况而已,不要紧的。”
于是这件事,黎妍吃了哑巴亏,但又没什么办法,毕竟住的是人家公司的员工宿舍,争论不休下去的话,肯定对宋叔叔的公司不好,所以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决定先忍了,以后再找合适的机会讨回来。
小小的风波很快就被淡忘了,日子继续平淡如白开水般过下去。宋依依陪着她买了床和沙发床,又买了实用的衣柜、简易的洗衣机、小容量的冰箱等一些生活必需品。这些东西搬进房子的时候,黎妍还想着如果再遇到那个混球,要怎么做,结果几次来回都没再遇到,隔壁的屋子一直大门紧锁,像是……并不经常回来住?
正式有了窝,黎妍别提有多高兴了,加上黎放术后恢复得不错,眼看着就可以出院了,她更是每天乐滋滋的,在“非城”打扫时,都不自觉地哼着小调。但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觉得它难搞,它忽然就消停了,你觉得它消停了,它又忽然给你来那么一下子。
“不舒服就休息啊,干嘛这么拼?”
“李老板说amy,就是那个黑人女歌手先跟他请了假,总不能今晚酒吧放空没人唱歌,这是‘非城’的特色,客人会不高兴的。”
“可是你嗓子哑得这么厉害怎么唱歌?”
“所以才找你帮忙。”
“我?不是吧,我真的不行,我没办法唱歌。”
“妍丫头,就这一次,拜托拜托……明天amy回来我就可以休息了,关键是人家先请的假,我这边就不好甩手不管了,李老板对我们那么照顾,让他为难多不好?”
“可是我……”
“你并不是不能唱歌对不对?”
“能唱是能唱,但是……”
“这样,你把你会唱的歌写下来,让客人们选,真的不难,那个小舞台……”
“李老板不能找其他人先来应个急吗?”
“最可怕不是找其他人来应急,最怕是李老板以后就不让我驻唱了。我这样会看起来很不靠谱而且很麻烦,你觉得呢?”
“不会啊,人吃五谷杂粮都会生病的,你又不是故意这样那样不唱歌。”
“你不懂,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残酷。”
“小包子……”
基本上,黎妍属于嘴硬心软那一类,看到宋依依都快急哭了的样子,她自然没办法丢着不管。撇开两人情谊不谈,光就她来b市这段日子,宋依依左右帮忙,她就没道理这点小忙都不帮,虽然在那方面,她还是挺抵触的……
“小包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不上台,我在后面唱,因为对着聚光灯,我没法唱。”
“应该可以,我去问问李老板。”
之后,事情就这样决定了,黎妍完全不知道,这一次开嗓,意味着什么。
胃疼过后,总会有点低烧,这样的节奏,严煊基本也已经习惯了。稍微收拾了一下,关了电脑,桌上的计划书已经做得差不多,明天再完善一下,交稿没问题。正要下班回家,电话又响了起来,eric擅自加进他手机里的搞怪来电照片闪啊闪的,看起来特别搞笑。
“严老大,我遇到了一个难以攻克的问题。”
“什么问题?”
“音乐方面的,电话里讲不清,你能不能抽点时间给我,帮帮我?”
“你的经纪人也懂音乐,他……”
“他怎么能跟你比?严老大,我就要出专辑了,却遇到困难,看起来这么可怜,你难道见死不救?”
“……好,我帮你。”
“呐,你最近抽点晚上时间给我,我等你电话……”
“就今晚吧,今晚我有点空。”
“ok,老地方不见不散……”
严煊在员工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开车去了“非城”,一般音乐方面的问题,他是乐于处理的,说技痒也行,毕竟他是做音乐出身的。等到了“非城”,eric已经在专属的角落位置等他,依旧是墨镜加帽子,不过这次没其他人,就eric一个。
“说吧,什么问题?”严煊开门见山,对待时间,严苛到极致。
“感情问题……”eric倒反而显得不是那么急迫,不紧不慢地喝着红茶,十分优雅。
“感情问题?”严煊微微蹙眉,这时熟悉他们的李老板亲自端了温热的柠檬水给严煊。
这是两个很特殊的客人,来了酒吧不喝酒,一个喝红茶,一个喝柠檬水。
“嗯,没有谈过恋爱好忧伤,唱关于爱情的歌,总觉得没感觉……”eric懒懒散散地往沙发里一靠,每次在严煊面前,他都显得有些孩子气,任意的撒娇卖萌。
“……”严煊面色微窘,说到爱情,他到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抱歉各位,今天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请来的歌手不能走上舞台给大家唱歌,但依旧会在后场唱。‘非城’保证不用cd,绝对现场原声,歌单在服务生那边,想点歌的朋友,不要客气。”李老板绅士礼貌地向客人们道了歉,然后转身去忙。
客人们的反应不一,eric有些惊讶他的驻唱小公主怎么了,而严煊则严重沉浸在“没谈过恋爱怎么唱爱情歌曲”这个问题上,整理着思路。
直到音乐响起,一个略显紧张、生涩的声音慢慢传进他的耳朵,如同铺满田野的一地雏菊,刹那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