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拥有，刹那间失落。
最后一场的考官里，有一个是caesar的人，至少他一直以为，那是他的人。
可是，这一刻他不禁怀疑，那根本不是他的人，而是……严煊的人！
先是跟他分析利害关系，让他恐慌，认为严煊得到黎妍，便是如虎添翼，分分钟再次超越他；接着教唆他铤而走险，确保万无一失的b甚至好运气捡个c，彻底阻隔严煊和黎妍的组合；最后帮他收好尾，要他放心，甚至帮他准备好了说辞，要给严煊难堪。
结果，本该销毁的录音却在严煊手上，那样气定神闲的表情，像是一早就计划好了，只等着猎物上钩。他以为自己是猎人，却是被自己人卖得一干二净？现在回头想想，最后一场考核那么难，如果不作弊，黎妍得a的可能性也不高，如今作了弊，反而……
“这种、这种事我会安排人调查清楚，现在这个结果，我们只能将错就错，要不然被外界知道……”caesar站在发言台，万众瞩目，他清了清嗓子，努力镇定着自己。
“caesar，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也没有要为难公司的意思。只不过大家都知道我跟温情的关系，黎妍不给我，你觉得合适吗？”严煊淡然一笑，此时他虽褪去光华，退居下位，但完胜气场，已经不必多去形容。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担心过黎妍会被别人抢走。之所以危言耸听地恐吓她，是希望她咬住一口气，把潜力发挥到极致，堵住所有人的嘴，然后一路通途，走上最耀眼的舞台。这阵子他的低调和隐忍，终于在这一刻翻牌，caesar转眼成了跳梁小丑，耀武扬威的一两个月被颠覆地干干净净。虽然此刻他站着，严煊坐着，他在高位，严煊低了他两个级别，但所有人都看到了，笑着的是谁，哭丧着脸的又是谁。
“主管，干得漂亮……简直给我们出了口恶气！”
“吃饭！吃饭！今晚一定要出去庆祝下！一直针对我们，简直太解气！”
散会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几个手下听说了开会的精彩内容，纷纷围过来，一个比一个兴奋。严煊靠坐椅子上笑而不语，jack倒了杯热水给他，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个会开得有多累。
“好了好了，别闹了，ray不舒服，我们先出去忙。”
“ok，去忙去忙，诶不过晚上到底怎么说？”
有了jack，很多事都省了心，一群人三三俩俩离开，jack最后关了门，留下清净给他。严煊拿了药片出来，就着热水吃下，看了眼桌上的手机，想了想后拨通了黎妍的电话。
“喂？”黎妍接通了电话，陌生的号码让她蹙眉，心底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妍妍，恭喜你就要成为小煊团队里的一员了……”对方张口说着祝贺的话语，却让黎妍倒抽了一口冷气。
竟然是严正远？
“是你？”那略带笑意的低沉声音让她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
“是我。我今天特意打电话给你，是为了告诉你小煊一些手段……呵呵，真是妙不可言啊，总觉得不找个人分享一下，实在可惜了。”毫无善意的赞美，带着让人恶心的浮夸。
“抱歉，我没兴趣听，你找别人去分享好了。”黎妍厌恶地蹙眉要挂断，却听到严正远不疾不徐地说道：“最后一场考核，问到你妈妈的事了对不对？如果我说那是小煊特意安排的，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黎妍一愣，随即牙根一咬，对着电话吼道：“想要挑拨离间就给我滚蛋！”
“我是不是在挑拨离间，你大可以问问他……”严正远声音中的笑意不减，继续说道：“为了让caesar吃瘪，小煊可真是煞费苦心，无所不用其极啊……”
“……”黎妍浑身止不住发抖，抿了抿嘴唇，努力闭了闭眼，捏紧拳头，气沉丹田，让自己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对待严正远的挑衅，“就算是严煊特意安排的，我也相信他，我相信他对我妈妈的感情，相信他对我的态度，这些不用你假惺惺来告诉我，你那些狗屁不通的话，就继续说给自己听好了！再见混蛋！”
狠狠挂断电话，毫不犹豫拉黑号码，黎妍把手机往面前的沙发上一扔，然后冲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冰水，仰首猛灌了两口！
严煊……
真的，是你吗？
“好点没？”jack重新走进办公室，正看到严煊放下电话，“给黎妍打电话？”
“嗯，占线，可能在忙。”严煊看起来有些疲倦，黎妍的事总算花落他家，紧绷的心神一松，疲倦也是正常的。
“今晚要参加聚餐吗？或者我帮你推掉？”
“推掉吧，我想早点回家休息。”
对话两三句，黎妍的电话反打过来，jack识趣地离开，对着门外一干人等摇了摇头，众人有些失望，但同时又表达了谅解。
“妍妍。”
“严煊……”
他们已经两天没有联系，连个短信都没有。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听到她的声音，只觉得心口一软，所有困乏变得更加明显，就好像从战场归来的将士踏入府邸那一刻，战甲未卸，周身已然松下，累得只想好好睡一觉。
短短的沉默，两人各自的心思并不相同，严煊带着笑，黎妍却皱着眉。
“严煊，刚刚严正远打电话给我，说最后一场考核有关妈妈的那个问题，是你特意安排的，为了让什么caesar吃瘪？”打电话来就是为了确认事情的真相，黎妍顿了顿不是迟疑，而是有些胆怯。不过她是直肠子，受不了太多弯弯曲曲，不问清楚，这之后的日子没发过。
“……”严煊微愣，而后瞳底发黑，黑得发冷，本就闷痛的胃腹一绞，反射着他的心绪，“有一部分是，但不全是。”
“是真的……”严煊的直接承认难免让黎妍有些受伤，这么说一开始他就翻手云覆手雨尽在掌握，却故意搞得她紧张兮兮乱七八糟不知所措？
“你想听我解释吗？”绞痛越来越明显，眼前有些发暗，严煊却保持着平直的声线，接受着电话那头黎妍传递过来的痛苦。
“我不想听。”黎妍握起拳头，锤了锤发闷的胸口，那里像是梗了块石头，“我只问你，我该得到的尊重在哪里？”
“妍妍……”严煊垂下眼睫，胃里尖锐的疼痛分分钟让他脸色煞白，分明吃了药，药效去了哪里。“我没有恶意，如果一开始告诉你太多，你拿不到这样的成绩。”
“现在我拿到这样的成绩了又怎么样？崩毁的是我们之间的信任，你知道吗？”拿着电话的手发着抖，她不想被严正远的离间计得逞，但同时，越在乎越痛苦，她的单纯对比着他的复杂，实在让她觉得害怕。“你什么都不问我，不告诉我真相，就引导我走向所谓最正确最合适的道路。所以我的感受就不重要吗？你知不知道当被问到那样的问题，还要拼命冷静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快炸了！”
“我知道……所以我什么都没说，很多事……”
“所以到现在，你依然觉得你对我最好，为我做了最多，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吗？”
“妍妍……”
“你信任我吗？从一开始你就把我摆在无知者的位置上，什么都不说是因为你觉得说了我就会把事情搞砸，对不对？”
“可是严煊，就算我会把事情搞砸，你也不能总这样对我……这样，我到底算什么？为了成功，真的其他都不重要了吗？”
“妍妍……别哭……”
嘟嘟嘟。
电话断开，严煊垂眸，直接拿了手机，狠狠顶进了上腹！
最后，黎妍在电话里哭了，不是声嘶力竭，而是嘤嘤啜泣。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受，那痛苦的句句反问像是钢刀般捅进心里，一时间哑口无言。分明最能掌控局面的他，凡事都能迅速冷静处理的他，在那一刻只能狼狈地喊她名字，叫她别哭。
整个办公室安静极了，只听得到他压抑的低喘，习惯了左右事情的发展，这样的情感问题他并不擅长处理，但不管多么不擅长，他都不允许自己逃避，逃避只会让事情更糟，这一点他在八年前颓废过之后就明白了。
“jack，进来……”
稍许缓了缓，他按响了桌上的内部电话，jack很快推门进来，看他面无人色的样子，吓了一跳。
“带我，去公寓楼……”
左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严煊整个人几乎站不直腰，jack忍不住去扶他，他没有拒绝，甚至靠着jack弯腰又缓了一阵子，这才迈开步子往前走。
汽车一路开到公寓楼，两人上楼敲门，黎妍却不在，打了手机也无人接听，失去了联系。jack看他疼得厉害，劝他先去仁里医院，他却坚持要等，守株待兔。
“喂，宋小姐吗？黎妍有跟你联系吗？没有？”
“齐医生？哦，他在手术室啊，好，麻烦你让他出来给我回个电话。”
“喂，小朱，帮我个忙，帮我跑趟远山公墓，就是之前你去过一次的那里，看看有没有一个长头发……”
“对，买点胃药和止痛药到正阳路176号……”
另一个家。
严煊坐在沙发上压着腹部无声无息，脸色越发青白，额际满是冷汗。家里的门大敞着，透进来走道里的风和走道里的动静，jack一直在打着不同的电话，帮他找黎妍，帮他想办法止痛。但他心知肚明，药是已经吃过的，就算齐明宇这会儿在这里，也没办法帮他太多，现在能帮他的只有黎妍，唯有等待，等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