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来这里了，”安乐乐的唇角泛着一抹淡淡的笑，轻轻地推开了门。
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住了，门锁也早已坏掉了，可这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苏擎不知道，可她竟然还是想带他来这里。
一看就知道是很多年都没有人住过的地方，推开门家具虽然都还在，但都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款式了，到处都是灰尘，蜘蛛网也显而易见。
可苏擎却没有一点嫌弃，默默地跟在安乐乐的身后，逛着这个小小的家。
“那段日子，或许是我和妈妈最快乐的时光了，”安乐乐笑着，她不会再哭了。
“嗯，”苏擎发出一个沉沉的鼻音，然后从后面抱住了她，告诉她自己还在。
虽然没有什么身份了，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但是他还在，是真的，哪怕是陌生人，他也在。
安乐乐没有推开苏擎，反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来反抱住他。
苏擎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侵入鼻中，她皱了皱眉，不过稍纵即逝，只见她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轻笑一声：“我知道你还在。”
安乐乐说过了，会把苏擎也拉入深渊，所以从他毫不犹豫地决定过来找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了。
苏擎也知道，可他不戳穿，也不在乎她要伤害，他都愿意接受。
权当他活该。
“小丫头，”苏擎微笑着，低了头深深地嗅了嗅她的发的味道，然后笑得更深，“你的身上还是以前的味道，所以我也还是以前的我，只要你需要，我就还在。”
我不是以前的我了，苏擎。
安乐乐这样想着，却笑着回答：“对啊，你也还是以前的你。”
不过是当三天的戏子。
两个人，此时都不过是戏台上的戏子。你我心知肚明，却不曾说破。
这一个上午安乐乐带着苏擎逛遍了这附近的大街小巷，把周围的老店铺的小吃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两个人都吃不下了才决定去下一个地方。
其实要去的地方并不多，所以安乐乐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把时间花费在一个地方。
“累不累？”苏擎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安乐乐额头上的汗水。
从头到尾，他的脸上都保持着微笑，甚至可以说，安乐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温柔的苏擎，一直以来，他就算对自己很好照顾得无微不至，可温柔中多多少少都会夹杂着些不可忽略的霸道。
现在是没有的。
甚至刚刚店铺里的有一个小伙子和安乐乐搭讪，苏擎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他这种温柔，这种笑容，更像是一个大哥哥在维护自己的妹妹。
安乐乐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了？”苏擎感觉到安乐乐的不对，微微低下头来看着她，担心地问道。
“嗯？没事，我只是在想待会要去哪里才好，”安乐乐脸上的复杂一闪而过，快到根本来不及捕捉，然后笑着抬头回答。
苏擎也没有再追究安乐乐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那小丫头你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又是那么温柔的笑容，然后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
安乐乐忽然有点厌烦他的这种笑容，一下子就抬起手来打开了他的手，眼里的厌烦表现得异常明显，藏都来不及藏。
下一秒安乐乐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了，别过脸别扭地站在那里。
以至于她错过了苏擎脸上一瞬间的错愕和受伤。
沉默了好一会，苏擎才主动地牵起了安乐乐的手，还是那么温柔的笑容那么温柔的语气，缓缓道：“如果你不喜欢，那我就不摸头了，好不好？如果是累了，那我们就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不急的，不是还有时间吗？”
明明很想生气的，事实上心里也很不舒服，可是安乐乐没法对这样的苏擎发脾气了。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我哪里做错了，你不高兴？”苏擎见安乐乐看着自己，又不说话，又轻柔地问道。
明明这样的温柔一直都是她期待的，可是得到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一点都不想这样。
安乐乐沉默着，就像一个耍小脾气的小女生，就像……那些传说中谈恋爱的时候忽然就不高兴了的小女生，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可是苏擎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两个人就这么站在街道上，苏擎看着安乐乐，安乐乐的目光不知道投在了什么地方，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谁也不说话。
过了好久，安乐乐的腿站得都酸了，她才抬起头来看着苏擎，苏擎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与她对上了视线。
“我累了，先歇歇吧，”又对视了半天，她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这是两个人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以前苏擎几乎把自己宠上天，从来没有因为什么吵过架，没有冷战过，也不会气氛沉默得不说话。
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尴尬。
在车上，安乐乐忽然想起来，以前不管怎样，都是苏擎在配合着自己，在宠着自己，自己好像，什么也没付出过。
她猛地抬头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苏擎。
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想问，阿擎，你当初分手，是不是因为累了？
因为不想我自责，才没有告诉我？
苏擎也自然将她这些微妙的动作变化收入眼底，可是他没有问，没有说话，就当做没有看见。
既然是你犹豫的东西，那就等你想说再说吧，我也不会再逼问你了。
苏擎这样想着。
“阿擎，你，”安乐乐还是忍不住地抬头看着他，想问个究竟。
明明在这种时候一点都不适合，可她就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心。
“嗯？”
“我……”
“怎么了？”
“你，爱过我吗？”安乐乐始终还是不敢问，你还爱我吗。
苏擎忽然伸出手，将毫无防备的她拉入怀中，然后闭上了眼睛，“爱过。”
并且一直都爱着。
他以为安乐乐看不见的时候，却忘记了车内的内视镜，让学了唇语的安乐乐将一切收入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