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通折腾,等盛翊回到越家时天边已经隐隐泛起鱼肚白。再过半个时辰这越文靖就该去上早朝了,眼下这时辰倒是正好。锦华堂内越宛倾的屋子已经亮了灯,想必是在等他的消息。盛翊将那信顺着窗缝塞了进去后轻叩两声,听着有脚步声走近便闪身回了自己屋里。他坐在床上等着,约莫两刻钟后听到了越宛倾出门的动静,这才放心睡下。此刻的宁辉堂下人们手脚利落的传着早膳,屋里杨氏正亲手替越文靖换上官服。先前杨婉儿接连闯祸,连累杨氏也被越文靖斥责,这两日她衣不解带的去寿安堂照顾老夫人,这才换回越文靖的两分好脸色,自然更是殷勤。杨氏还不死心,正思量着怎么替杨婉儿周旋,就听外头丫头来报说郡主来了。越文靖疑惑道:“倾倾怎么这么早来了?可说了是有什么要事?”
丫头摇头,答道:“郡主只说要见老爷和夫人,现下已经去书房等着了。”
越宛倾突然匆匆而来,又指名要见杨氏,让越文靖难免有所怀疑。他皱眉暼了杨氏一眼,不知为何竟让杨氏心头一跳,无端生出不好的预感来。穿戴妥当,越文靖转身道:“既然如此,你便随我一道去吧。”
等进了书房,杨氏正对上越宛倾的目光。那目光看着她时没有一贯的轻视厌恶,只余冰冷漠然,好似在看着一个死人一般。等越宛倾一言不发把一封信交给越文靖时,杨氏更是不由自主心惊肉跳。越文靖起初还莫名其妙,只是下意识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沉,捏着信的手用力到能够听见骨节作响声。他猛地将信甩在杨氏脸上,怒不可遏道:“简直荒唐,你这个毒妇!”
杨氏手忙脚乱的接过信,低头正好看见信上“换子”二字,顿时明白过来,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她的手仿佛有千斤重般,好半晌才哆哆嗦嗦的捧着信扫了一眼,认出这是杨管家的字迹,只觉晴天霹雳。自己这两日变卖首饰,已经快筹到一千两了,他为何突然把事情抖落出来?杨氏想不通杨管家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明白自己决不能认罪!“老爷,我是冤枉的,这些都是一派胡言!”
她指着越宛倾骂道:“是你,定是你买通了杨管家,捏造出这些来想要置我于死地,是你要害我!”
越宛倾冷冷道:“是真是假,将杨管家带来你们二人对峙便清楚了。为了有个儿子,你竟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舍弃,就不怕遭报应吗?”
杨氏浑身一抖,越宛倾这句话好似一根刺直直扎进她心里。可她不能动摇,一旦坐实罪名,她前半生的心血和后半辈子就都毁了!“郡主才是心狠手辣,我知你一直看不上我们母子,是我们碍了你的眼。可你也不能如此诋毁我们母子,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越宛倾早知她不会轻易认罪,冷冷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天有眼,可都看着呢。”
杨管家被带走时才醒过来,他自然认得来人是越相的亲信,本就断了腿没好全,如今剩下的一条腿也软了,是被拖进书房的。杨管家被扔在地上与杨氏面面相觑,曾经同流合污的主仆二人,如今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杨氏先发难,扬手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巴掌,口中骂道:“你这个见钱眼开的东西,若非我拉你一把,你如今还在地里刨食呢。你倒好,被人收买反咬我一口,凭空捏造出这些污蔑我,你以为自己能落下什么好!”
杨氏思来想去,只能猜测杨管家是被越宛倾用更多银钱收买才会冒险将事情抖搂出来。所以她又是拿出恩情压人,又是提醒他会有什么下场。杨管家是个聪明人,想必不会再做蠢事了。杨管家自然听出杨氏话中之意,是让他临时反水把事情都推到越宛倾身上。可杨氏买凶杀自己在前,自己卖主保命在后,已经回不了头。与其提防着杨氏什么时候又不放心要灭口,还不如把杨氏拉下水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