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这时外头传来两道敲门声,随后是越元承小心翼翼的声音问道:“父亲,阿姐,我能进来吗?”
越元承对越文靖素来是敬畏有余,亲近不足,平日里总有些躲着越文靖。此刻突然主动前来,想来是得知了杨氏的情况鼓足勇气前来打听情况,却不知他的人生已是天翻地覆。越宛倾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抬头看向父亲,也在他脸上看到了同样复杂的神色。“父亲,杨氏罪不可恕,但元承是无辜的。无论你要如何处置他,但请你不要因杨氏迁怒于他。”
说罢她转身去开门,对上越元承有些畏缩的目光,不自在的转开头去。她说:“进去吧,父亲有话与你说”,说罢离开书房,将书房留给了这对做了十六年的父子。越宛倾回到锦华堂,清乐和芸娘都焦急的等在院中,见她回来忙迎了上去。“郡主,你可算回来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清乐藏不住心事,忍不住问了出来,越宛倾却仍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元娘见她神色古怪,又联想到宁辉堂那边的动静,看出些端倪来,对清乐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了。越宛倾回过神来,顿了顿,最后只道:“有些事我不便多说,你们也不便听,但越家很快就没有二夫人了。”
清乐不傻,闻言惊的瞪圆了眼睛,忙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元娘也有些呆愣,一时不敢相信杨氏竟就这么倒了。可越宛倾眼下还不能放松,杨氏虽倒,但她谋害母亲之事却仍没有证据,对她背后的帮凶更是一无所知。杨氏已经心灰意冷,彻底没了指望,反倒更加棘手。如今唯有杨婉儿能让她有所顾忌,成败在此一举。越宛倾不知那日父亲是如何跟越元承说的,但她没想到越元承竟还会来找自己。他面色发青,双眼通红,低着头嗫嚅道:“父……越大人说明日夜里就启程送杨氏去尼姑庵,我想最后去见她一面。”
越宛倾已经接管了宁辉堂,对内威逼利诱不许半点风声传出去。对外便说是杨氏突发恶疾,恐会传染所以不许旁人出入宁辉堂,如今越元承想见杨氏只得来找越宛倾。这是越文靖的意思,后日便对外说杨氏旧疾复发暴毙而亡,自此这世上便再没有这个人了。越宛倾看着越元承叹了口气,带着他去了宁辉堂。杨氏被禁足在房中,除了叶妈妈侍候不许旁人接触。而如今枣儿成了宁辉堂的管事,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到了杨氏的房门前越元承却又踟蹰不前,好半晌才下定决心走了进去。但还不到一盏茶功夫便又垂头丧气的出来了。“她不愿见我,说我太没用,拖累了她……”越宛倾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越元承却长长舒了口气,似乎放下了一桩心事。他终于抬头看着越宛倾,说道:“越大人说我亲生父母家中已经没人了,他会收我为义子,继续供我读书。明日我就要回书院了,若无意外,往后都不会再见了。”
他说罢退后一步,对着越宛倾长长做了一辑,而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越宛倾看着他尚还稚嫩的背影,却仿佛一夕之间成熟稳重了许多,不禁露出浅笑。或许对他来说,离开越家和杨氏的庇护并不全然算是坏事。看着越元承的背影彻底消失,越宛倾转身进了屋子。杨氏倒真似是大病一场,躺在床上仰头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对越宛倾的到来毫无反应,连看都没看一眼。越宛倾开口道:“父亲说明日夜里便送你去尼姑庵。”
多年筹谋付出东流,杨氏已然心灰意冷,如今对什么都不在意了,讥讽道:“没想到最后来送我一程的人竟然是你。”
越宛倾冷冷道:“我与姨娘可没有特地相送的情分,我来是有事想问姨娘。”
杨氏嗤笑,似乎觉得有趣。越宛倾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她,终于开口问出自己重生以来一直藏在心头的话。“杨氏,我母亲是不是被你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