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狩刺客之事才过去没多久,宫里又出了一件大事,宫中竟有人要毒害太后!皇后得了越宛倾的提醒,对寿康宫的用度格外看得紧。也是舒贵妃被皇上的冷落冲昏了头,一时操之过急,让皇后抓了个正着。一层层盘查下去,最后查到了御膳房的一个宫人身上。那宫人被舒贵妃拿捏着要害咬死不肯说,但顺藤摸瓜还是查到了舒贵妃身边的大宫女丁香身上。虽然最后让丁香顶了罪畏罪自尽,但太后当年可是垂帘听政的手腕,哪里会轻易放过舒贵妃。以御下不严之罪将舒贵妃贬为美人打入冷宫。即便皇上有心替舒贵妃求情,但一顶孝道的帽子压下来,皇上也得谨言慎行。不知是不是因为盛卓和舒贵妃接连出事,皇上原本就不大硬朗的身子越发不如从前,在政务上开始力不从心。越宛倾当初将事情告诉皇后时是那连氏作筏子,说自己是无意间听见连氏和舒夫人说话才听出端倪来。等她得知后续时一切已成定局,听说舒太尉跪在长明殿外替舒贵妃求情,却被皇上指着鼻子破口大骂,最后落荒而逃。舒太尉这是关心则乱,皇上并非不想保舒贵妃而是不能。他此举不但帮不了舒贵妃,反而更加提醒了皇上的无能。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缘由,次日就听说皇上病了。越文靖回来后长吁短叹道:“皇上龙体抱恙,可政务也耽误不得。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该立储以防万一了。”
虽然对外放出的风声却只说是寻常风寒,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皇上已近日暮西辞。但储君人选却迟迟未定,让朝中一众文武百官心中惴惴,生怕生乱。这是紧要关头,盛翊不知是当真是沉得住气,还是为避嫌故作云淡风轻。不但远离朝堂政务,反而日日来找越宛倾游玩。先是赛马骑射,又趁着春日里日头好去放纸鸢,亦或是踏青垂钓,总之花样频出,似乎要将这些年戍守边关错过的闲暇都补回来。越宛倾看到盛翊便想起哑奴来,几次三番打听,却又不好说的太明白。而盛翊也三番五次的提醒自己就是哑奴,奈何越宛倾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两人就这么各自心怀鬼胎,谁也没把话说开。舒贵妃一倒,皇后的病就好了,雷厉风行的整治了后宫风纪,连带着嫔妃们也都老实了,七皇子和八皇子更是前后称病不肯往皇上身边凑了。皇上本就在病中,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的病情加重,直接昏迷不醒。虽说是有惊无险,人最后救了回来,但龙体却是大不如前。群臣请愿立储,皇上深知大势已去,也只能顺应人心立盛翊为太子。听说冷宫里舒贵妃得知此事,竟也跟着一病不起。皇上病中太子监国,竟也井井有条。盛翊早已被磨砺成一把宝剑,如今剑已出鞘,却难得进退有度,越文靖在越宛倾面前多次称赞,实属难得。虽然舒太尉一派还在负隅顽抗,但大局已定。待到皇上驾崩太子登基,舒太尉一派自然都得吃挂落,不禁人心惶惶。皇上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药食难进,礼部得了皇后吩咐开始悄悄准备国丧事宜,殊不知不知已经被众人遗忘的二皇子盛卓也开始行动了。舒太尉深知等盛翊登基后头一件事就是铲除自己这个心腹大患,所以铤而走险,不知如何威逼利诱竟说动了薛家逼宫。薛家是簪缨世家,宫中的禁军副统领亦是薛家旁支。盛翊虽对舒太尉早有防备他狗急跳墙,却不想他竟能说动薛家,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皇宫失守,宫中余下精锐都守在盛翊身边。盛翊面沉如水的看着外头的厮杀声,麒麟卫悉数守在他远近处。忽听外头厮杀声渐止,很快有麒麟卫来报:“不知是何缘由,敌军暂时撤退都守在长街外。”
盛翊皱眉,援军已在来的路上,盛卓却在这时偃旗息鼓,现在有什么事比杀了自己还要重要?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脸色一变,冷笑道:“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此时的梓荣宫中一片寂静,宫人们都跑了个干净。皇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就见床边坐着一个女人,却是他最不想见的那个人。“你、你给我滚、滚、滚出去。”
皇后冷冷觑他一眼,毫不在意道:“皇上还不知道呢,你最爱的好儿子正带了人谋逆逼宫,眼下可就只有我还陪着皇上了。”
皇上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一时哑口无言。正在此时,只听一阵脚步声匆匆赶来,竟是跛着脚的盛卓和从冷宫救出来的舒贵妃。舒贵妃虽憔悴了不少,鬓边都生了白发,但看得出是精心装扮过的。只是原本迫切的神色见到皇后顿时阴沉下脸,冷笑道:“皇后娘娘如今看着竟是大好了,真是骗得我好苦啊。”
皇后淡淡道:“当年的毒是我自己下的,自然把握好了药性。这些年来本宫休养生息,倒是辛苦舒贵妃操持一场,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舒贵妃咬牙切齿道:“谁说我是竹篮打水,四皇子可还未登基呢,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皇后失笑道:“所以你急着打扮好来见皇上,是想让皇上下诏让你的瘸腿儿子继位?”
盛卓等不及了,催促道:“母妃,休要再跟她废话,正事要紧,”舒贵妃想起正事来,忙上前唤道:“皇上,皇上,臣妾来了,臣妾来看你了。”
皇上艰难的转头,见了舒贵妃却是神色迷茫,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舒贵妃不敢耽搁,忙道:“皇上,你可别忘了当年的雄心壮志,难道你真要让世家门阀做主盛家的天下吗?若让四皇子继位,你这些年来的辛苦筹谋就都付诸东流了啊!”
皇上不知是否听进去了,眼神渐渐清明。舒贵妃喜出望外,接着说道:“皇上,只要你将皇位传给八皇子,再封卓儿为摄政王,一切就都能按照你的计划进行了。”
皇上开口,含含糊糊道:“你说的、说的是真的吗?”
舒贵妃点头,盛卓也上前跪在地上,眼冒精光的指天立誓。“父皇放心,孩儿定会将所有世家赶尽杀绝,还我盛家的清明盛世。”
皇上唇角上扬,艰难的露出一个微笑,点头连声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