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显然是女人的头发，如果她没记错，昨天他搂着的那个杨蔓蔓，就披着一头及腰的大波浪。
心里空荡荡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不是失望，也并非心如刀绞。
倒像是某颗牙齿突然缺了一角，一张嘴就嗖嗖往里灌着冷风，说不出的难受。
“说话！”慕迎安不满她沉默的态度。
虽然公司并没有人知道他和秦钟灵的关系，但听说她被罚干这种事，他还是觉得很丢自己的人。
面对急躁的慕迎安，秦钟灵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始终空洞地注视着他。
她始终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慕迎安多多少少是在乎自己的。
可惜，他此刻的目光漠然无比。
许是心虚，又或许是察觉到素来温驯的秦钟灵今天有点不对，慕迎安勉强缓和了语气：“你到底怎么得罪顾总了？”
同在一个公司，其实这种事稍一打听便能知道。
秦钟灵蓦然有些心冷：“我也不清楚。”
慕迎安懒得再追问：“反正你工作也普普通通，被辞退就被辞退。一会顾总说什么，你别反驳。惹恼了他，对你没好处。”
到底还是怕牵连到自己，旁人或许不清楚他与秦钟灵的关系，公司高层却是知道的，毕竟当初他升职的时候，婚姻状况这一栏写得明明白白。
秦钟灵没有说话。
看来，他是认定自己在venus待不下去了。
“对了，”他想起另一桩事，“爸妈昨晚回来了，你怎么不在家？”
慕父慕母？
秦钟灵一愣，这才想起在外旅行的公公婆婆的确是计划这两天回a市，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到了。
难怪慕迎安会抛下新欢，给殷晓柳打电话问她的下落。
她略略回过神：“我在晓柳那，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
她不擅长说谎，不过省略前因后果，这的确是句实话。
慕迎安面露不悦，他素来对殷晓柳无甚好感：“那种人，少跟她来往。”
秦钟灵“嗯”了一声。
慕迎挺满意她此刻的驯良，又问：“你去她那做什么？”
“被劈腿了。”秦钟灵道。
“劈腿？”许是她的语气太平淡，慕迎安未解其意便嗤之以鼻，“她一个当模特的，身边难道缺男人？情人节被甩了，非要拉着你一起过？”
秦钟灵闭了闭眼睛，没法再忍下去：“不是她，是我。”
慕迎安一愣，反应过来，眉头紧锁：“你说什么疯话？”
秦钟灵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男女紧紧拥吻，那画面好不甜蜜。
慕迎安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迅速从她手里夺过手机：“哪来的？”
“昨天收到的，发件人不详。”
“行啊，都找到把柄要挟我了？是不是你那个妈的主意？转告她，想要多少钱直接说，别想拿这种合成的照片在我面前说事！”慕迎安怒不可遏。
秦钟灵知道他说的是赵志岚。
她的生母早已过世，赵志岚是她的继母。
十几年前，赵志岚刚嫁给秦父那会儿，秦钟灵家境还挺殷实，父亲与慕父是生意上的合伙人。
后来，父亲在一次工厂事故中为了救慕父而丧生，赵志岚拿了大笔赔偿金后一走了之，把她丢给了乡下的奶奶。
小学快毕业时，奶奶重病住院，姑姑、婶婶皆不愿收留她这拖油瓶，赵志岚又将她硬塞给了慕家，随后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有十年之久，直到前些年才突然冒出来，打着她的幌子偷偷从慕迎安手里要走了不少钱，若非有次偶然说漏了嘴，她恐怕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此刻看着发飙的慕迎安，秦钟灵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昨夜她喝醉之后，杨蔓蔓又发来了不少活色生香的视频，难道那些也是合成的？
见她不语，慕迎安当着她的面把照片删除：“让赵志岚收敛点，少费尽心思在背后给我耍花招！”
说着，将手机往旁边垃圾桶上重重一摔，径直转身走了。
秦钟灵正打算叫住他把事情说清楚，一旁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一道身影出现在她视线里，逆着光，高大颀长。
“秦助理今天很忙？”
那语气漠然，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秦钟灵顿住脚步，咬了咬发白的唇，不去看那张每每出现必然给自己带来霉运的脸：“这个不劳顾总操心。”
等等，不对……
她陡然回过神，诧异地抬起头，正对上那双没有温度的眸子。
阖黑的瞳孔，深邃的眼窝，仿佛一片沼泽，给人一种一不小心就会往里深陷的错觉。
还好，还好，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既没肿，也不见巴掌印。
秦钟灵有点心虚地移开视线：“顾总，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秦助理？她没听错吧？
“我不需要理解能力低下的助理，如果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明天继续去保洁部报到。”顾靖白道。
秦钟灵愣住了。
顾靖白要提拔她当助理，李姐的猜测居然是真？
不过，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都说伴君如伴虎，更何况顾靖白是座足以撞沉泰坦尼克号的冰山。
她没有受虐倾向，不喜欢战战兢兢如履顾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