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素心。
她来做什么？
与此同时，辛意抬眸与章宴白对视了一眼。
他显然也看到了这个名字，面上微微有些不安。
不过，这时候，第一个应聘者已经走了进来，章宴白和辛意也无暇再去顾忌有关宋素心的事情。
在面试的时候，辛意一直心神不宁。
或许是时间太过紧急，面试者表现都不算是特别出色，从资料也能够看出，如果要到公关部做一个小职员或者组长，都是合格的。
但若是要做公关经理，凭这些人的个人素质，实在难以胜任。
其他几名面试官也有些唉声叹气的样子。
到了宋素心的时候，一叠资料基本已经见了底。
她进来的一瞬间，辛意微微垂眸，没有与其对视，而是“悠然”翻看着资料。
只是这资料却让她有了一些紧张和压迫感。
宋素心出国留学的专业便是公关，学历方面完全符合要求，在出国之前有相关工作经验，而且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这让辛意更是觉得惶恐。
全过程中，宋素心的表现落落大方，面试官提了几个问题也都对答如流，俨然是有真材实料的。
辛意甚至不知道应当怎样抬头与章宴白进行眼神交流，当她鼓起勇气，想要坚定地通过眼神告知章宴白自己的意见时。
却见章宴白根本没有像之前一样看向自己，反倒是望着宋素心，眸中有些许波澜。
辛意盯了三四秒钟，却依旧没见他有收回目光的意思。
“谢谢各位面试官。”正在辛意神游的时候，宋素心俨然已经进行完了所有的面试过程，准备出门。
这时她与辛意有了目光的对视，从她的眼中，辛意看到了来自一个陌生人的客套和情敌的得意。
她似乎很有把握？
辛意握着笔的手不禁紧了紧。
在她关门之后，一旁的经理随之对章宴白说道：“章总，我看没必要继续面试下去了吧？”
“为什么？”辛意全然没有顾及章宴白的想法，而是在他的面前插嘴道。
旁人知道她与章宴白之间的关系，定然没有责难，反倒是恭恭敬敬地说道：“辛总您可以看一下手里的资料，下面的两人凭借各方面的资质都很难与刚刚面试结束的宋小姐相媲美。”
“您的意思是，我们就这么内定了？”辛意话里有话冷冷说道。
“这……也不能说是内定了吧。”经理擦了一把汗，赶忙说道。他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才引来这么大的敌意，他看向辛意的眼眸也稍稍有了些畏惧。
辛意这次完全没有心软，而是继续说道：“不然为什么不按照流程继续？”
“这……”经理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觉得宋素心那样的人对章氏而言显然是一件好事儿，所以急切让她留下就好。
现在不知道辛意到底生什么气，所以经理也没敢再辩驳。
“继续面试吧。”章宴白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迟疑，实际上他看了一眼辛意的反应。也知道辛意看过了剩下两人的资料，已然觉得不可能，只是她根本没有别的办法，拒绝让宋素心来到章氏任职。
结果不出意料，后面两人的表现极差，根本没有任何留下来的希望。
在开会“商讨”最终结果的时候，辛意的情绪尤为低落，甚至根本没有发言。
章宴白让他们各自聊聊自己的看法，结果不出意料，宋素心自然以全票入选，甚至有人说她的条件比其他人优厚太多，凭借她举手投足之间表现出来的素质，也完全可以胜任。
只是辛意听到这些话，一时间很是头大。
辛意不得不承认宋素心的素质，她的情商和表现力，之所以能把自己玩得“团团转”，便是因为她身上所存在的外交能力，而这次的职位恰好与她的专业不谋而合。
辛意甚至纳闷原本的公关经理到底是不是因为怀孕而离职了，这种巧合摆明了是上天要和自己作对吧？
“我再看看吧。”章宴白最终也没有在众人希冀的目光当中做出相应的决断，而是这般淡淡说道。
其中一名经理有些着急：“章总，公关经理的职位不能这么空下去啊，这样的话对其他部门产生的影响会很大。”
章宴白依旧没有说话。
虽然万事不可草率决定，但章宴白也觉得如果这件事儿不涉及宋素心的话，有其他高素质应聘者前来，恐怕今天就已经敲定了，哪怕让她先做代理经理，使公司正常运转再说。
可现在，涉及了宋素心和辛意的事情，看起来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还没有回到办公室，辛意便低声在章宴白耳边说道：“你真的想让她进章氏？”
“不想。”章宴白听出了话语当中的忐忑和不安，只淡淡说道，“我会继续安排人事部继续进行招聘工作。”
说罢，好像为了宽慰辛意一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辛意没有再说话。
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她手里所握着的还是宋素心的应聘资料。
履历和工作经验都显得非常漂亮，表现也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怪不得其他几名经理如获至宝。
如果章氏不录用的话，恐怕他们也会很纳闷吧。
不过，如果没有发生那天的事情，辛意或许还会犹豫一番，思考到底要不要让宋素心进来。
在发生那天被“污蔑”的事情，以及可心的谆谆教导之后，辛意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自信，否则如果出了什么事儿，恐怕还真的不是自己所能够挽回的。
她已经下定了主意，对宋素心进入章氏这件事儿并不松口。
然而，没想到的是，在第二天，章宴白便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看了一眼，神色变了变。
“怎么？”辛意立刻问道。
章宴白也没有掩饰，而是将电话翻转过来，让辛意看一看上面显示的姓名。
徐燕打来的？
辛意立刻便有几丝不妙的感觉，而章宴白也开了扩音，在辛意耳边放了出来。
“宴白，听说素心回来了，还应聘了章氏的公关经理？”徐燕根本没有进行任何掩饰，便开门见山。
章宴白缓缓“嗯”了一声。
“你怎么想？”徐燕又赶忙说道。
“她对国内情况还不是很熟悉，我在考虑。”章宴白果然机智，平时虽然不爱说话，但处理这方面的关系却也让辛意放心，半响只说了这句。
徐燕的语气却显得有些着急：“考虑什么？如果符合章氏的招聘要求，还不录取的话，我们章家该怎么立足。这种事情传出去对章家声誉定然有损，况且宋家也不是好惹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章氏是什么情况，”徐燕的声音抬高了八度，显得有些气郁，“我警告你，这次你不要乱来。”
“我会多方面考量。”章宴白依旧没有回绝也没有应下，而是这般缓缓说道。
辛意在一旁，已然暗自握紧了拳头。
徐燕这通电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逼迫章宴白招聘宋素心。
可是自己与章宴白早就已经领证结婚了，徐燕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这倒是不怕章家落人话柄了？
来不及多想，眼看着章宴白挂了电话，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
“你怎么想？”辛意又问了一遍章宴白的想法。
然而章宴白却无所谓地说道：“等呗，没有怎么想啊，周一再进行一次面试咯。”
辛意哑然。
事实上，章氏所开出的要求条件根本不算低，公关经理也并非简单就能胜任的，通常这个职位就算要更改，也是公司苦心竭力从其他地方挖人墙角过来。
但现在章氏的绩效在走下坡路，就算规模依旧浩大，但其他人也并不傻。
别说一次面试，恐怕就算是十次，也得不到什么好的结果。
辛意皱紧了眉头，一脸忧虑。
“瞧你这样子。”章宴白笑嘻嘻地抬手，将她的眉心抚平。
辛意很是认真地攥住了他的手腕：“你严肃一点，我在想事情呢。”
“想什么？”章宴白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如果这人不是宋素心的话，你会不会直接选择？”辛意很是认真地问道。
“会。”章宴白没有任何迟疑，点了点头。
辛意倏然间便明白了其中所要遭受的压力，如果这事儿被宋素心刻意用来大肆渲染，章氏恐怕还会落入“歧视”的风险当中。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章氏根本“无路可走”，公关经理的职位不可或缺，其他事情也完全耽误不得。
“那就她吧。”辛意也假装轻松地笑了笑，并补充了一句，“我相信你，觉得这也没什么。”
但实际上，辛意心里却是有些芥蒂的，虽然自己足够相信章宴白，但章宴白前几天的表现，显然不够相信自己，居然没有听出宋素心的刻意污蔑。
听到这话的章宴白并没有什么激动的表现，反而依旧如常，只说道：“你还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周一还有一场面试，最终决定权在你。她入职与否，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嗯，好。”辛意亦是淡淡说道。只不过她的心情却极其复杂。
自从宋素心回来之后，章宴白总是在刻意强调她与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关系。
但越是这样强调，恐怕越是一种自我催眠罢了。
存在于辛意内心深处的自卑开始急剧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