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宴白已经谨慎到了如此地步,但辛意却也完全不知觉,只冷漠说道:“你电话响了。”
章宴白只好假装自己刚刚听到的样子,将手机拿了起来。看到果然是章烟岚的电话,皱了皱眉,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应对办法。
片刻,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起来。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那头的章烟岚说道,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
毕竟章氏现在遇到了这么大的危机,却依旧没有看到章宴白的出现。
而章宴白,就为了不让辛意怀疑,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啊?”
“好。”
“知道。”
“嗯。”就这样在章宴白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保持平静,但实际上,电话那头的章烟岚几乎已经吼疯了:“什么就这样?在说什么?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你现在在哪?”
“你知道章氏上下乱成什么样了吗?”
不过,章宴白并没有理会,而是很快挂了电话,
可他没想道,即使这样,也完全不阻碍辛意发现其中的端倪。
在他挂掉电话的那一刻,辛意便说道:“宋素心打来的?”
章宴白愣了半响,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这个名字,但也直说道:“不是。”
“让你回去的吧,”辛意并没有理会章宴白说的话,而是冷漠说道,“回去呗,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我觉得有。”章宴白这次的回答倒是很强势。
辛意皱了皱眉,侧过身,似乎有些烦躁,没有再说话。
而章宴白在一旁,沉默半响之后,突然说道:“辛意?”
辛意没有理会,假装没有听到的样子。
但这么短的距离,根本不可能听不到。
章宴白这次似乎是辛意不理会便不罢休,又继续唤了几声:“辛意。”
“辛意。”
每一声都有些深情。
他不知道的是,辛意听到这些唤声之后,原本藏于被褥里的手已经收紧了,同时也紧咬下唇,似乎避免让章宴白看到什么端倪一样。
半响,辛意假装不耐烦地说了句“听到了”,章宴白好像是得到了什么鼓励一样,这才继续说道:“辛意,你是不是吃醋了?”
听到这话,辛意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很是愤怒的说道:“我为什么要吃醋?没病吧?”
看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章宴白的嘴角居然勾起了一丝笑意。这也更坚定了他要在这儿继续陪下去的决心。
其实现在的章宴白有些感激章烟岚当时的提醒,如果不是她的话,想必自己和辛意之间的矛盾会越发激烈。
现在看来,辛意的气郁,大概都是来自宋素心。而她的这种态度,居然让章宴白感动不已,也庆幸不已。
只要她还对自己有情绪,那就还有挽回的余地。章宴白这般卑微地想道。
在章宴白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便注意到辛意的嘴唇有些干燥也有些泛白,想必有些口干了,于是他缓缓起身,将水端了起来,并走到辛意的面前。
辛意的眼神稍稍有些闪躲,皱着眉头说道:“你……要干嘛?”
章宴白这才用最为温柔的声线说道:“喝点水吧。”
望着床边这个身形伟岸的男人,辛意一时间有些动容。
可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门却倏然开了。
来人让辛意和章宴白都愣住了。
他额头上尚且挂着细密的汗珠,眼神当中也有些恐慌,进门便唤道:“辛意。”
只是,在看到章宴白与辛意两人暧昧的动作时,他的整个身子都好像完全僵住了。
辛意急忙欲要起身,并轻声说道:“关学长,你怎么来了?”
关挚洺暗自握了握拳。辛意又叫了自己学长,他分明能够感觉到辛意的紧张不安。
是为了自己么?定然不是。
那她只能为了在场的另一个人了。
关挚洺倏然觉得有些委屈,辛意一直与自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便是生怕章宴白误会,可他屡屡伤害辛意不说,现在居然还有颜面出现在辛意的生活当中。
但看到两人之间和谐的样子,以及辛意躺在病床上的苍白脸色,关挚洺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说。
片刻过后,章宴白居然主动说了话:“关总消息倒是灵通。”
听到他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关挚洺恨不得一拳朝章宴白挥过去。
而辛意自然也注意到了章宴白语气当中的不对,可出于礼貌还是缓声说道:“随便坐吧。”
“你没事儿吧?”似乎是因为与章宴白较劲,关挚洺的目光一直定格在辛意的身上,不肯有哪怕一秒钟的偏移。
章宴白只觉得好似是自己的宝物被人觊觎了一般。
寒暄了几句之后,章宴白主动起身,淡淡说道:“关总要不要一起过来抽根烟。”
这话,让辛意瞬间有种不详的预感,凭借她对章宴白的了解,觉得事情远远不是什么抽根烟这么简单。
为了挽救,辛意只好说道:“学长,冯总的公司还有些问题,我想问问你来着。”
章宴白的步伐在距离门前两米处僵住。
他又怎会不明白,辛意说这话的意思并不仅仅是为了留住关挚洺,也是为了故意打乱他的想法。
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这样只会让自己更生气?
章宴白眼眸当中甚至都已经有些即将迸发的怒意。
不过,关挚洺又何尝不是如此。就算他理解辛意的用心良苦,但也只是说道:“等我几分钟吧,你先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情什么时候说都不迟。冯总说你已经帮了她很多了。”
“可是……”在辛意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便见两人已经先后离开,并关上了房门。
辛意抬头看了看自己挂着的吊瓶,这医院的隔音效果太好,让人尤为忐忑。
凭借猜测,辛意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忐忑不安且关心着。
虽然辛意有了多种想法,但定然也没料到,两人刚刚走出房间,在走廊里,便已经开始拳脚相向。
关挚洺原本还想看在辛意的面子上,好好质问章宴白到底为什么屡次对辛意忽远忽近,又不愿离婚。虽然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这样的身份去问。
但他愤怒的是,自己还没有开口,章宴白却先将拳头挥了过来。
关挚洺又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于是两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却开始用最为原始的方式解决问题。
好在,并没有怎么打起来的时候,医生便走出来阻止,并喊了人将他们分开。
辛意只听到隐约的喧闹,想要下床去看看,但胃痛得依旧厉害,没有什么力气,只有些担心地看向房门的方向。
被分开的两人,各自盯着对方的脸,带有些许仇视。
在医生拦下,并且让二人许诺不在医院打。
十分钟后,两人才能“心平气和”地说上几句话。
“你还盯着我妻子,是什么意思?”章宴白声音当中满是不屑,而字里行间也有种宣誓主权的骄傲。
如果是之前辛意未曾遭受过伤害的时候,这些话或许对关挚洺而言还有些力道,但现在,因为这个章宴白妻子的身份,辛意受过了太多的苦难,所以现在关挚洺听来只是嘲讽罢了,因此,他只轻描淡写地说道:“连安危都保障不了,她想尽办法逃离你身边。章宴白,你到底哪来的勇气,还死不放手?”
章宴白听了这话,虽然气急,但也只四两拨千斤说道:“所以关总想趁虚而入?”
关挚洺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他当然想,没有人比他更想得到辛意。但他也明白,就算怎样,也根本没有“趁虚而入”的机会,辛意受尽了伤害,便是因为她的心早就被章宴白填充满了,这也是关挚洺对章宴白越发愤恨的理由。
“关总消息这么灵通,赶来的这么迅速,看来也是不顾关氏上下死活了。”章宴白话里有话,顿了顿又说道,“或者,关氏的生意准备往这边发展?”
“是又怎么样?”关挚洺承认得极为坦然。
事实上他在这两个星期的时间内,已经来往了这里三四次,只是没有一次与辛意见面,只因为他答应了不去打扰。
他甚至只是在辛意所在的公司楼下,远远的看她一眼,便觉得知足,第二天重新返回工作。
“倒是劳烦关总费心了。”章宴白咬了咬牙,眼眸当中满是愤怒。
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惦记得这么理直气壮,章宴白恨不得立刻将他从楼道尽头扔下去,粉身碎骨才是。
“不麻烦。”关挚洺看出了章宴白的愤恨,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积郁在心中的不满和愤恨,相对而言只会多不会少,因此这次关挚洺根本没有多想,便冷漠说道,“毕竟辛意到了这里之后,打电话找我帮忙了。”
果不其然,这句话的分量尤其重。
章宴白甚至完全愣住了,望向关挚洺的面孔,半响说不出话。
到了这里,找他帮忙……
所以辛意口口声声说要开始新生活,其实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又或者说,她其实是想要与别人开启新生活了?
章宴白霎时间便觉得自己完全不冷静了起来。
自己苦苦寻找了这么久,却不知道,她的行踪其实始终都在关挚洺的视线之下。
两人或许还在这个城市一起生活过吧?或许今天根本就是辛意让他来的?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迅速就找到了这家医院和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