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就这样呆呆地在房间的长凳上坐了一夜,有时候取舍是最不容易的,她看着这天微微亮起。
“那么早起来?”贺子佑揉揉自己的头发,“一个人坐这干嘛?不冷吗?”他随手给刘慧披了一件睡衣。其实在生活中的大多数时候,他没那么无耻。
刘慧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只有疯了才能解释为什么她会被贺子佑这么一个小动作感动。
也许他跟那些女人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呢?到底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如果离婚,那她以后怎么过活,毕竟她大学毕业后就从没有上过班。这些个问题她这一整夜都没有想明白。
刘慧站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下午要开个会,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打电话过来了。打了我也接不到。”贺子佑进了卫生间,拿起剃须刀。
果然是哭了一夜哭坏了脑子,才会觉得他对自己还是挺好的。
“我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了?”刘慧反唇相讥,这是她过去从未试过的。
贺子佑没想到刘慧还会反击,抬起头奇怪得看了看她。
刘慧想起昨天手机里那些不堪的言语和照片,用鄙夷的眼神瞥了贺子佑一眼,便出门了。
刘慧一个人在街上瞎逛了好长时间,她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也不爱购物,不知道往哪儿去好。
“妈妈,你在干嘛呢?”她掏出手机给自己的母亲打了个电话。
“小慧?妈刚拖地呢,你最近怎么样了?怎么想到给妈打电话?”电话那头小老太太听见女儿的声音特别开心,喜出望外得叫刘慧的爸爸听电话。
刘慧的父母退休很久了,每天闲在家里没什么事情干。难得见女儿打电话过来,自然是欢喜的。
“小慧啊!我是爸爸!你怎么都没回家吃饭啊?”刘慧的父亲嗓子有些沙哑。
“爸,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刘慧听出些不对劲,担心得问道。
“没什么,老毛病了,以前在学校就这样,老是嗓子哑。”刘父不以为然,“你在贺家怎么样?他们对你都还好吧?”虽然当初结婚时刘慧的父母并不看好这段婚姻,可女儿结婚了,总还是希望她能幸福。
刘慧的父母都是老师,她出生于一个小门小户的书香家庭。其实如果她能遇见一个门当户对的普通人结婚生子,那日子倒也能过得和美。可她非不听老人的话,就像飞蛾一般偏偏要去扑火。
她“嗯”了一声,“我在这边很好。老公很疼我,公婆也都对我不错,什么活都没让我干。”刘慧双眼模糊了起来,连嗓音都有些哽咽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女儿啊,老公再好,婆家再富裕,爸觉得你也应该出去找点事情做,天天在家里呆着也不是个办法啊。”刘父苦口婆心道,他始终挂心着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
“好了好了!女儿难得打个电话来,又说教什么呢!”刘母抢过了刘父的手机,“你看你爸,老毛病又犯了,职业病啊!”她笑得慈祥。
刘慧与父母在电话里唠着家常,感觉自己笑中带泪。如果当年没有无视父母的劝诫,也许现在她也能跟一个平常人家出身的丈夫坐在一起,与父母共聚天伦。
她可以想象到如今家里的场景,温馨的小屋子里,一对戴着老花眼镜的老夫妻正拿着手机你争我抢,都想多跟女儿说两句话。
刘慧知道自己已经做错了,她选错了人,进入了一个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世界。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不想再因为自己的错误令父母伤心了,就让这一切将错就错下去吧。
不过就是一个“忍”字而已,她忍得了三五年,便能忍一辈子。
可父亲刚才电话里的话她也听得真切,听进了心坎里。父亲说得委婉,可一个女人,的确应该有自己的事业,赚点钱给自己留着。否则等贺子佑哪一天对别的女人动了真心,那她刘慧就会变得比丧家之犬更可悲。
“文言,你在家吗?我想跟你聊聊。”刘慧想开了很多,却还是需要一个听众来分享自己的悲伤。
“在家,你让司机送你过来吧,我把地址发你。”文言欣然应允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刘慧打心底里喜欢并信任文言。而这回的事情,她也只想告诉文言。
刘慧打了个车,很快便到了文言家。
“你家真温馨,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布置的。”刘慧的笑容一如既往得温暖,可文言总觉得她的眼底隐藏着一丝丝失落与阴霾。
“我也不太会打理一个家,都是瞎弄的。”文言有些不好意思,她引着刘慧到榻榻米上坐下,这是文言最喜欢的一个角落。
刘慧细致得打量着这个屋子里的一切,这一切是那么美好。
过去的她或许会很羡慕文言可以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可以与老公单独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可如今她也想开了,如果贺子佑真心为了她好,这么多年是断不会把她放在贺家那样的水水火热中的。
既然对他没了期待,便彻底打消了这些念想。
“刘慧,你没事吧?”文言现在可以确定,刘慧今天出了什么大事,她的表情太悲伤了。
“也没什么大事,”她端起了文言给自己泡的茶,“你有没有看出来我跟贺子佑最近有些问题?”
文言第一次听刘慧称呼贺子佑的全名,平时的她总是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温柔得唤他老公或子佑。
“看出来你们最近感情没以前好了,我想可能是大哥最近太忙了吧。”虽讨厌贺子佑的为人,可劝和不劝离,文言总要安慰刘慧几句。
“不是这样的。”刘慧悠悠得出了声,语气却有些僵硬,“他在外面有女人,而且不止一个。”
刘慧这话仿佛扔出了个重磅炸弹,文言只看得出贺子佑有些嫌弃刘慧胆小怕事的性格,却实在想不到他能做出这种背叛妻子的事来。出轨这种行为在她看来是最恶劣的。
“有女人?!你是怎么发现的?确定了吗?”文言一连扔出了三个问句,足见她的惊讶程度。
“昨天在他的手机里看到的。”也许是见到文言的反应那么震惊,她反而感到丝愉快,刘慧竟然颇有点对自己的遭遇幸灾乐祸的意味。
文言不语,她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若说劝刘慧原谅贺子佑,那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可若是劝她离婚,文言当然知道离婚是不能轻易提的。
“我看到他手机里跟那些女人的聊天记录,很恶心,”刘慧想了很久,也还是不知道该拿什么词形容他们的下流,只用了个小学生词汇。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跟他离婚吗?”文言知道离婚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离,”看来她早就已经想好了一切后路,只不过是需要个人聊聊的,“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慧这话说得坦然,这几年来她就像金丝雀一般被圈养在笼中太久,如今真不知道该怎么独自生活了。
“文言,你相信爱情吗?”刘慧如今只需要一个人与她随意谈谈。
“相信,”文言点头,却又摇摇头,“也不相信。我相信这世上有爱情,可爱情却不是那么轻易得到的。”这是她心里的实话,即使她如今跟贺子晟过得不错,她也不敢断定他们就能白头到老。
他们之间有永恒的爱情吗?她也不能确定。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过?”以文言对刘慧的了解,她很难做到伪装自己的心情继续生活在贺子佑身边,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太残忍了。
刘慧耸耸肩,“实话说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谈话间,刘慧的电话响起,她慢条斯理得接起,“你好,请问是贺先生的太太吗?这边是第二附属医院,贺先生的体检报告单出来了,我们联系不到他,只能麻烦您来取一下。”电话那头的小护士的遣词用句极其有礼貌。
“好的,我马上过来。”刘慧一口应了下来,贺子佑下午开会,不方便接电话,看来这是句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