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一时也六神无主，顾不上扶着老太太，一把抓过遥控打开了电视。发生那么大的事情电视新闻上一定是有连线报道的，白薇只能默念着希望电视上没有任何相关消息。
老太太瘫坐在沙发上，眼神直直着望着白薇的举动，她无力再说什么，这个时候林曲洋遇到意外也许性命不保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是致命的。
“洛杉矶飞往中国c城的博尔吉亚航空公司波音737从美国洛杉矶起飞，于一小时前在洛杉矶西北部坠毁，机内237人无一人生还。具体原因正在查明中。”美丽的女主播用标准的播音腔报道着这事故，她的专业另这篇新闻报道毫无温度。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白薇跌坐在茶几上。
“曲洋他，他就是搭的这个航班。”老太太颤抖着声音说着，此时她就是再厌恶白薇，也必须得有一个人说说话。一直以来她都派人盯着林曲洋，把他的最新情报告诉自己，所以刚才助理打来这个电话的时候，她是毫不怀疑这新闻的真实性。
白薇深吸了一口气，林曲洋死了？她的脑袋乱极了，连一丝头绪都想不出。“那我们现在，我们现在，怎么办？”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可也似是竭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才说出的这句话。可这么悲伤的时刻，白薇竟是连一滴泪都流不出。
她该怎么办？这么大的靠山没了，她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白薇呆愣得坐在茶几上。
“我们去机场，那里会有航空公司的员工来给接机的亲友一个交代。”齐老太硬撑着自己站了起来，这个事情她要弄个清楚明白。
白薇用最快的速度随手拿了一件外衣，便坐着老太太的车赶往机场。
c城的机场不远，离繁华的闹市也只不过22公里的路程，而从林曲洋家赶去，他们一行三人大约只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
“老太太，我去把车先停下来，再去找你。”老王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直觉告诉他这次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毕竟他跟着老太太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即使是那次听说她的孙子出了事，也不曾像现在这样。
“嗯。”齐老太低着头，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遇难者的家属把机场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早早得赶到到达厅为了迎接自己远方归来的亲人爱人或朋友，可却在不久之前得到了这么令人无法承受的消息。
那些人堵在到达厅门口，有人哭着喊着，有人闹着，可无一例外的是所有人的神情都悲伤悲伤到了极致。
不对比不知道，这么一看，齐芝和白薇是这里头最平静的一个。
“我的儿子也在那架飞机上，麻烦你把失事人员的名单给我核实一下。”齐老太走进了人群的中间，一个穿着工作服看似负责人模样的男人手上拿着几张纸，想开那是遇难者名单。
航空公司驻c城的分公司经理小心翼翼得把手中的名单递给她，“女士，这是我们这边打印出来的登机人员名单。”他暗暗观察着齐老太，这个老太太是唯一一个那么平静得接受现实的家属。
齐老太接过名单，看不清。她把这纸张举到最远，仍是看不清楚，她拧紧了眉。
“给我。”白薇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她一把夺过了齐老太手中的名单。
她快速浏览着这几张纸，航空公司登记的是英文名，要在最短暂的时间里从这一对字母中找到林曲洋的名字着实没那么容易。
白薇纤细的手指在名单上滑动，这每一个名字所对应的人一个多小时前还是活生生的，如今却都已不在人世。
lin，quyang。
白薇找到了这个名字，她的脸色“唰”一下白了。即使早有思想准备，可这现实也不是这么好承受的。这可是一条人命呐！
“曲洋的名字在里边？”齐老太见白薇的样子，知道自己这样问已经是多此一举了。
白薇点头，报出了一连串的号码，“是曲洋的护照号没错吧？”她做着最后的确认。
齐老太点头。
“家属们，我们对这次意外的发生感到非常抱歉，可天灾人祸无法避免。我们航空公司一定会给诸位争取最大额度的赔偿。”负责人说着冠冕堂皇话，这事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不会觉得痛的，旁人最多只能表示遗憾而已。
老王停好车来到到达厅时，周遭已经乱成了一片，他猜老太太或许也在人群中。刚才走进来这一路，老王已对这发生的悲剧有所耳闻，许是老太太的儿子出事了。
“我女儿是去留学的，今天难得回来，你们居然跟我说她死了！赔我女儿，赔我女儿！”
“我老公才三十岁，我们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啊！”
……
歇斯底里的哭声此起彼伏，到达厅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想挤进去，便必定有人会往外走，齐老太颤颤巍巍得被白薇挽着走了出来。
“我不能倒下，要是倒下了，那我的宝贝孙子就真的要无依无靠了，”齐老太硬撑着自己的身躯，她在心里默念着。
也许是她意念还不够，也许是受的打击实在太多，老太太还是支撑不住自己了。
“老太太！”
“阿姨！”
在她狠狠摔到地上之前，老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齐芝被送到了医院。
白薇在急救室外来回踱着步子，此时此刻的她心乱如麻。林曲洋死了，她这个无名无份的女朋友是其实没什么必要在这门口守着了，齐老太的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脑子很乱，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该感到悲伤，还是庆幸。白薇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铁石心肠了，知道林曲洋死了的消息她居然并不十分悲痛，更多的是震惊，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又一想，也许她该感到庆幸才是的，庆幸自己只是他的女朋友，那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也不至于变成一个寡妇。
要不要先回去呢？白薇靠在急救室外的墙边，低头思忖着。
“白小姐，喝瓶水吧。”老王递给她一瓶矿泉水，“看来这手术还有一阵好等。”
白薇接过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大口，奔波了一整天，她也渴了。
“医生有怎么说吗？”白薇抬起眼皮问老王，这医院的院长是齐老太的老友，他刚才好像去打听了一下急诊室内的情况。
老王皱眉，“情况听说不乐观，老太太的身体一向很健康，这突然晕倒，说是因为心脏承受不了重负。没理由的啊，之前一年一次的体检报告都好好的。”
他很担心，这二十多年朝夕相处的感情，齐老太相当于是看着自己成熟的，他从毛头小子到结婚生子的，人生中那么多重要的时刻都有她老太太的参与。因此齐老太之于老王的意义，不仅是个衣食父母这么简单，更是他最敬重的人。
“大概是因为曲洋对她来说太重要了，这下人没了，她也就像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样。”白薇淡淡道，她的语气就像是说着最日常的话语，完全跟人生中最重大的生死问题挂不上钩来。
还要让她怎么说呢？本来就与老太太不太熟，再加上老太太总是视白薇为眼中钉，如今她倒了，白薇不拍手称快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更别说现在她还守在这病房门口等着。
这白小姐的这番话说得太轻描淡写了，就像是评论着一个陌生人一般，无情，老王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