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佑！看看你这些日子做得是什么好事！现在还有脸在这饭桌上大呼小叫？”
贺老头的这话让贺子佑愣住了，霎时间他的整张脸都“唰”得红了起来。他这么三十好几的人，大庭广众之下被父亲呼来喝去，要都是自己人也就罢了，可没过门的李诺也坐在边上，这让他的脸往哪搁？
“你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很能说的吗？”贺老头在气头上，冲着贺子佑咄咄逼人。
大家都或多或少跟贺子佑闹过些矛盾，所以也没人为他说句话。在座的除了刘慧，没有任何一个人为贺子佑揪着心。
旁人冷眼旁观就算了，可吴娅最坏心眼儿，她这会儿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我做什么好事了？”贺子佑小声得辩解，嘟嘟囔囔道，此刻贺子佑满腹的委屈和尴尬让他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说在贺家一向没人敢跟贺老头顶嘴，可那么多人在看着他的好戏，贺子佑此刻如果低头随贺老头骂，也太没出息了吧。
“你还好意思问我自己做了什么事？”贺老头一拍桌子，吓得大家一震，他怒斥道，“公司的事交给你，你给我打理得一团糟，现在还有脸问我做了什么事！我真不知道我们贺氏养着你这个废物干什么？”
贺老头这话说得重了，刘慧愕然，猛地扭过头看着贺子佑。而贺子佑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也是他太愚蠢了一些，他早该知道贺老头最讨厌家无宁日，可贺子佑还向吴娅挑事。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哇哇哇！”一片寂静中，贺老四嗷嗷哭了起来，许是贺老头的大发雷霆吓坏了他，他哭得一抽一抽的，上气不接下气。
“子珏不哭，子珏不哭。”吴娅忙起身抱起了贺老四，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安抚着他。
贺老头刚才也只是一时火大，如今见孩子都哭了，只好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气，他轻声对着贺老四说，“子珏不要哭了，刚才爸爸只是大声了一点。”贺老头不会哄小孩，这已经是他能表现出的最温柔的一面了。
“爸爸刚才是生大哥的气了吗？”贺老四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
“大哥不乖，所以爸爸生气了。”吴娅轻声细语得哄着贺老四。
“那我以后一定乖乖的，不像大哥这样，惹爸爸不开心。”贺老四冲贺老头天真得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很是乖巧。
孩子真的是调节气氛最好的开心果，贺老头被贺老四哄得笑弯了眼睛，忘却了刚才的不快。
“子珏真棒。”吴娅冲着贺老四竖起了大拇指，抬起头也对贺老头温柔得笑着，一副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样子。
贺子佑看着这暴风雨来，暴风雨走，就像被人打了一拳头一般，懵了。
大家都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餐桌上只有贺子佑难堪的脸色，和刘慧忧心忡忡的眼神提醒着人刚才那一番情景。
“爸，阿姨，我们先回去了。”饭罢在客厅坐了一会，贺子晟便给贺老头和吴娅打了声招呼，带着文言先行离开。
李诺见状也站了起来，“我也得先回去了。”
贺老头点了点头，“开车小心。”
“好，子铭送送小诺。你们有事就先回去，平时有空常来吃饭啊。”吴娅看起来很是好说话，真像是个通情达理的母亲角色。
于是贺家很快便冷清了下来，贺子佑敛了神色，向自己的房里走去。
“子佑，”贺子佑腿上，步子迈得便大，刘慧在身后小跑着，在他们的房外才追上了贺子佑的脚步。
贺子佑站在房门边，慢条斯理得回过身冷冷看了她一眼，便重重关上了门，把刘慧隔在了门外。刘慧呆愣得站在原地，那眼神就像寒冬里的冰霜一样，望得她不寒而栗，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周末的夜晚路途上车流量不大，文言打开了车窗，感受着这即将入春的微风拂面。
“第一次见你爸发这么大火，刚才也难怪小子珏哭了，就是我都被吓得够呛。”文言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样子。
贺子晟打着方向盘，慢吞吞道，“我爸年轻的时候脾气更差，动不动就要揍我们哥仨一顿，不过我都很久没见他这么生气了。”
“骂人不好，体罚更不好，别人都说教育是潜移默化的，以后我们要对自己的孩子耐心一点。看大哥都这么大岁数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爸爸这样一顿臭骂，后来他连话都不说，也怪可怜的。”虽说她不喜欢贺子佑，可一码归一码，贺老头的做法也太不可取了。
贺子晟深有同感，“我们以后的孩子一定要在平和的家庭环境中长大。”
从小到大，贺子晟在严苛的教育下长大，而文言面对的则是家人无尽的冷漠疏离。如今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他们很快就达成了共识，将来抚养宝宝长大成人的千千万万个日子里，要给孩子百分之百的爱和耐心。
“对，我们给孩子营造一个温暖的家。”文言仰着笑脸道。
今天回去的路上，交叉路口的红灯特别多。贺子晟踩下刹车，将手倚在门窗的框上，“有没有觉得今天李诺和子铭的样子有点奇怪？我觉得李诺阴阳怪气的。”
“你也有这种感觉吗？”文言忙不迭道，“我也觉得他们看起来很奇怪，以前虽说两个人没有感情，但相处起来也是相敬如宾的。不像现在，李诺好像一有机会就要找贺子铭的错处似的。”现在回想，李诺那嘲讽不屑的表情就是像在找贺子铭麻烦。
“可能两个人吵架了吧，都快要结婚了，爸肯定是不希望他们节外生枝的。”贺子晟淡淡道。
“不过上次听你说了贺子铭和白薇的事情，我看着他总觉得怪怪的。虽然以前就知道他风流成性，可没想到他都快结婚了还能做出这种的事情！”文言说着说着便一脸愤慨。
她最无法容忍男人的不忠，要说贺子铭与李诺没有感情基础，可她和贺子晟刚开始的时候不也一样吗？维系感情的不一定非得是爱情，还有人的道德底线啊。
“没想到我的老婆还是个道德小卫士。”贺子晟看着文言气得略有几丝红晕的小脸，真想捏一捏她肉乎乎的脸颊，可无奈碍于自己在开车，便只能出言调侃道。
文言作势挥舞了几下自己的拳头，一副要贺子晟好看的表情，“贺子晟，我可要警告你，你要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可绝对饶不了你。”
“我不会的，”贺子晟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口气却让人尤其信服，“不过白薇这事，你不打算给林曲洋提个醒吗？”他知道文言一向是义气当头的。
“还是算了吧，人家的家事，我就不去添乱了。”文言讪讪道，她可得改了自己这“热心肠”，这样多管闲事可不太好。不过如果下次有机会再碰到齐老太，她倒不介意把这事告诉老太太。
关于林曲洋和白薇的事情，她实在是在中间掺和过太多了。上几回去林家时，文言似乎看出林曲洋看着自己的眼神中还窜着些无以名状的小火苗，这话她没敢告诉贺子晟。只是将探望林小凯的时间与林曲洋在家的时候交错开来，尽量与他不要再碰到面，躲得他远远的。因此她可不敢再在中间挑事了。
贺子晟看着她这难为情的表情，偷笑着，“看你一定憋得慌。不过明天李诺来家里，也是你的一个大挑战了。以你的性格，肯定是想告诉她事实帮她脱离苦海的。”
文言斜了他一眼，“如果他们是自由恋爱结的婚，我当然想劝劝她了。不过李诺自己也没有把这婚事放在心上，想来她也只是想得过且过，我就不淌混水了。”她自认自己还是拎得清的。
刚才在贺家，在吴娅的使劲“撮合”下，李诺跟文言便约好了明天一起看电影，地点就在文言家。美其名曰是给即将出嫁的李诺解解压，传授点为人妇的经验。虽然文言觉得这很扯，但想必李诺答应下这约，也是跟文言一样的原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