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回来后,文言随意与她攀谈了几句,却始终集中不了注意力。文言的心被自己无意中撞破的秘密搅乱,霎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刘慧。
“刘慧,我头有点晕,先回家休息了,改天我们再出来聚吧。”文言伸出食指和中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微微闭眼,作出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只有天知道她伪装得有多辛苦。
刘慧急急站了起来,“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她还是这样关心文言,可文言却心烦意乱,收拾不好自己的情绪。
“不用不用,”文言慌忙摆着手,“我经常这样,也许是早上起来得太早了,等一会儿我回家睡一觉就能缓过来。可能是因为早上起得太早了,累得慌。”文言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像是怕刘慧不相信自己似的补充道。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一点。”刘慧不明就里,既然文言执意说自己没事,她也就不再坚持了。
文言匆忙起了身,随手理了理自己的包包,将手机润唇膏之类的杂物扔了进去,便告辞了。急急忙忙间她还笨手笨脚得不小心勾到了桌脚,踉跄了一下,吓了刘慧一跳。
刘慧看着文言几乎是逃跑一般离开的仓皇背影,眉头一皱,满腔的困惑上了心头。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戴在左手手腕上的表,时间还早,也不急着回家回家,刘慧伸手从桌上拿起文言翻了一半的杂志,却发现原来自己的手机居然被压在杂志下边。
霎时间刘慧的心咯噔了一下,而后便像是坐着过山车瞬间下坠,失重的感觉简直可怕至极。
她正襟危坐,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便颤抖着手抓过了手机。像是不敢将它的屏幕点亮,却又不得不这么做,刘慧用指纹给手机解锁。
不出她所料,贺子铭的信息映入眼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刘慧苦涩得笑了笑。
文言知道了,文言她一定是什么都知道了,刘慧整个人瘫软在了沙发上。不知道是羞愤难当还是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令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呆呆得坐着,看着窗外的暮色降临。
毕竟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文言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她试图以最镇定的态度来分析这件事情。
文言坐在家里的榻榻米上,捋着这整件事的脉络。刘慧居然与贺子铭有暧昧,想到这里,文言严肃得自顾自摇了摇头,不,说暧昧都太过好听了,他们明显是已经发生了些不可告人的实质性关系。
她有些懵,这么些日子以来,刘慧在文言的心里一直是一个智慧的大姐姐那样的存在,可如今她居然做出了这样的糊涂事,这光辉形象瞬间坍塌了,文言甚至都不知道往后该怎么看待她。
贺子铭马上就要结婚了,又跟白薇纠缠得不清不楚,如今这风流帐上得再加上一个刘慧,而刘慧又是他们的大嫂。然后问题回来了,贺子铭马上就要结婚,李诺即将嫁到贺家去,从此与刘慧同住一个屋檐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文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光是这么想一想,她都觉得这关系乱得很。
身为刘慧的朋友她当然希望刘慧能幸福,可身为贺家的一份子,文言却又不能对这错位的关系置之不理。这一时之间,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心里早就被搅和得乱成了一锅粥。
“老婆,一个人坐着一动都不动,做算术题呢?”贺子晟进门时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他的老婆坐在榻榻米上,娇俏的小脸一脸茫然,就像是写不出作业的高中生,“算不出题目老公来帮你。”她嬉皮笑脸道。
文言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睨了贺子晟一眼,心想着他懂什么,眼前的难题,要是真的如做算术题这么简单就好办了。
“哪有什么算术题,快吃饭吧。”文言没好气道,扶着腰站了起来,去厨房准备起晚饭来。
两人如往常一般吃饭洗碗,聊天睡觉,没有什么特别,文言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太想把刘慧的秘密告诉贺子晟。
临睡前,贺子晟戳了戳被窝里的文言,“老婆,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文言愕然,“你这都看得出来?”她以为自己已经隐藏得很好了,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贺子晟的眼,真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她不禁有些懊恼。
“当然,我最了解你,”贺子晟得意满满,“是不是因为早上医生说的,还在担心?”他想来想去,能让文言闷闷不乐一晚上的,也只有肚子里宝宝的健康问题了。
文言一滞,被刘慧这天大的秘密一吓,她都忘了小宝宝的事情了。不过既然贺子晟这样想,那也不失为一个好借口,她暗暗想着。
“不要担心了,医生都说了没事,我们这又不是什么大毛病,要相信医学是昌明的。”贺子晟宽慰道,可劝解的话反复来回也就这么几句,没什么特别的。
“嗯,我会自己调整的,先睡吧。”文言淡淡的应了一声,便闭上眼睛装睡了。
也许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文言就是不想告诉贺子晟刘慧与贺子铭的秘密。毕竟刘慧是她的好朋友,文言不希望把刘慧的难堪公然摆在台面上,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这个社会对女人太不公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想而知刘慧必然会成为大家齐心口诛笔伐的对象。而贺子铭,或许能全身而退都不一定。
住在贺家的那些人,各个都像会吃人的老虎,老实本分的刘慧都已经被贺子佑打成这样,更别说如今她做出这样的错事了。也许刘慧只是一时糊涂,文言不知为何生起了想保护她的心思来。
如果可能的话,这次她想要凭自己的力量去解决这个难题。
刘慧一个人在咖啡馆坐了很久,直到天黑了,贺子佑给自己打来了电话。
“老婆,你怎么还不回家吃饭?”贺子佑的一声老婆叫得自然,就像二人之间从未有过什么嫌隙似的。
“你们先吃吧,我有点事,一会再回去。”明知道贺家人不会等她开饭,可还是得口头上这么说着,刘慧觉得甚是可笑。
贺子佑最近对刘慧很殷勤,自从那次暴打她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刘慧别无二心,就连平日里嘘寒问暖的频率也愈发高了。
这不,贺子佑甚至说要来接她回家,刘慧百般推脱,才拦下了他。
老公变好了,刘慧本该感到欣喜才是,可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傻女孩了,眼前的这一切,刘慧知道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就如海市蜃楼一般,说散就散了。
c城的一年四季总是变幻莫测,这会儿虽已入春,可入夜后的微风还是吹得人发抖。刘慧穿得单薄,可一时也拦不到出租车,只能将手环抱在自己胸前取暖。
冷风吹我醒,刘慧记得自己以前听过一首歌,歌词里有这么几个字,当初听时没什么感觉,可如今她觉得这句话与自己的心情真是契合。
被文言知道就知道吧,不论她是同情也好,鄙夷也罢,刘慧都认了。只不过如果就此失去了一个真心朋友,想想也是有些可惜的。
终于等来了一辆空车,刘慧上了车,“师傅,去东郊别墅区。”总归是得回家的。
她按了门铃,这个点家里人都已经吃完了饭,想来该是各回各房间了。这样也好,刘慧心力交瘁,实在懒得再跟这些个披着羊皮的狼说客套话了。生在贺家,就连两岁多的孩子都要被教得说些让贺老头高兴的漂亮话,那感觉真是太讽刺了。
大门缓缓打开,刘慧纤细的手腕却被一根强有力的胳膊一把拉了过去,“你为什么不回我电话?”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刘慧也懒得再四下张望有没有被人发现什么,她无奈得抬起了头,正视着眼前的贺子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