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的饭桌上少了一个人,可看起来并没有冷清多少,也许这个人的存在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可有可无的。
“妈,给我盛碗汤。”贺子铭递过去一个碗,今日胃口大开,这已经是他喝的第二碗汤了。
吴娅宠溺得笑着,睨了他一眼,接过了贺子铭手中的碗,“看看你,都多大了还是一副小少爷做派。过几天可是要结婚的人了,以后得学着照顾人家女孩子啊。”自从赶走了刘慧,她跟贺子铭的感情更加好了起来,吴娅不得不佩服自己做的这个英明决定。
“反正有你在身边,我长到多大,都还能当少爷。”贺子铭嬉皮笑脸,接过了吴娅给自己盛的汤,低头一看,碗里满满的料。
“这个臭小子,都多大人了,还是这么小孩子气。”贺老头哼了一声,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这么多儿子中,就贺子铭最会说好听话,老是哄得他们两口子一愣一愣的。所以从小到大,贺老头是最宠这个小儿子。可惜贺子铭以前不太争气,总是出去寻欢作乐,没把心思放在公事上,而吴娅当时忙着生孩子,也就没管他。
如果不是因为这种种原因,贺家接班人这个位置贺老头早就已经给贺子铭了。也轮不到之后让贺子佑以长子的身份钻了个空子,霸住这人人垂涎的位置不放。
吴娅看了贺子佑一眼,眼神中充满着不屑。这种错误,她再也不会犯了,贺氏总裁的儿子,她一定要为自己的两个儿子抢到手!
“对了,子铭,那天小诺的爸爸把你叫过去,说什么了没有?听说是介绍上市公司的股东和老板跟你认识了吧?”吴娅在桌子底下踢了贺子铭一脚,满眼精光。
听说?还能听谁说,说来说去都是他们母子俩自己导的戏而已。不就是娶了个好老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贺子佑紧紧捏着筷子,他尽量把自己的不满隐藏得更深一些。
“就是,那天家里发生了不少事情,爸都忘了问你什么情况了。”贺老头避重就轻,既然贺子铭不清楚那天贺家大乱的情况,那就无谓多说了。
“也没什么,我岳父就是把我带过去,认识了一下大家。混个脸熟而已,想说以后如果工作上有什么可以合作的机会,可以找他们谈谈。”贺子铭照着之前跟吴娅串好的词,随口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多条朋友多条路。老李给你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啊。”贺老头笑眯眯的,还好他还有个争气的儿子,这已经是他这几天来最开心的事情了。
毕竟只是吴娅编的一派谎言,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贺子铭不置可否得耸了耸肩膀。
“子铭,过两天就要结婚了,到时候可不要怯场。”贺子晟打趣道,自从他跟贺子佑决裂了之后,跟贺子铭的关系倒比以前缓和了点。
“你放心,我可是见过世面的人。”贺子铭笑了笑,一脸无所谓道,“这种小场面可难不倒我。”
“哦?你见过世面,我怎么不知道?”贺老头爽朗大笑着,“到时候两家的宾客那么多,那场面也不小呐!”
父子几人和吴娅难得如平常人家那样开着玩笑,一副其乐融融的温馨模样。文言看着空了一个人的餐桌边,那本来是刘慧习惯坐的位置,她又看着他们那如常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怅然若失。这些人多么凉薄,刘慧做他们的儿媳那么多年,如今回了娘家,这些可以称之为亲戚的人,确实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她。
“不就结个婚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贺子铭对贺老头说着,而后又顿了顿,看着贺子佑,“大哥不也结过婚吗?当时是什么感觉?”
听吴娅说,贺子佑又打了刘慧一巴掌,于是刘慧负气回了娘家。贺子铭虽然没有去找她,可是心里对贺子佑的做法却很是不齿,正好有这么个机会,他便想着说几句风凉话解解气。
贺子佑本来是安安静静吃着饭,没想到贺子铭故意将话题引到了自己这边,有些尴尬,他干笑了两声道,“就那样吧,我当时的婚礼没你们这么热闹,只不过是亲戚间随意摆了几桌而已。”
“刘慧怎么跟我们小诺比?”吴娅斜了贺子铭一眼,她可不愿意将自己的儿媳妇跟刘慧那女人相提并论,她得意道,“我们小诺可金贵得很。”
这话说的,敢情刘慧就不金贵了。想当初她嫁进贺家的时候,不也是如白纸一般吗?文言忍无可忍,皱起眉出声道,“刘慧怎么就不能跟李诺比了?”她的话语像寒冰,没有任何温度,冷淡到了极点。
贺子晟也帮腔道,“阿姨这话说得不对,如果让别人听去了,还以为我们贺家欺负大嫂呢。”他这话说得漂亮,虽是指出了吴娅的错处,但也没有与她正面交锋。
贺子佑没有抬头,只是大口吃着饭,一味地做缩头乌龟,随便他们如何评论刘慧。刘慧已经离家出走三天了,他并没有主动联系她,一来是因为他本以为刘慧只是一时气头上,自己会回来。二来,也是贺老头没有给贺子佑压力,于是他也就当作这事情没有发生过了。很多事情,逃避是一个好方法,至少能让他轻松许多。
见贺子晟这么说,吴娅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不好听了,她笑了笑,讪讪道,“我不是这么意思。我的意思是,当年的人对婚礼的重视程度和现在也不一样,你看现在的孩子结婚,又是装扮舞台,又是拍什么微电影,弄得这么大阵仗。”她就这么把话圆了回来。
文言心里却不禁冷笑,吴娅口口声声说什么当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贺子佑和刘慧结婚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呢。不过既然吴娅认了怂,她也就不再咄咄逼人,有时候太较真也没什么必要,大家心知肚明也就够了。
“好了好了,大家开开心心吃顿饭,别老是这么得理不饶人的。”贺老头瞥了文言一眼,像是埋怨她是个始作俑者。
文言张了张嘴,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跟他们胡搅蛮缠的,还是躲着好了。说是嫌贺老头难产,其实想想,她是无言语对,这家人各个不讲道理,能怎么跟他们讲理呢?还好她早不在这住了,不然要像当初刘慧说的那样,非得产前忧郁症不可。
见文言没吭声,贺老头也稍微消了消气,不再看她,转而看向了边上埋头吃饭的贺子佑。
这不看还好,一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怎么只顾着吃饭,跟个饭桶没两样,他淡声道,“子佑,刘慧就这么跑回了家,你就随她去了?”
这语气没有波澜,熟悉贺老头的人一听就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贺子佑一听,一个头两个大,刚还夸这老头最近不管自己闲事了,怎么才一会功夫,又抓起他的痛脚不放了。
“我一会给她打个电话。”贺子佑低着头,讷讷道。
“你给我把她叫回来,不然到时候婚礼上亲戚问起来怎么说?你这可让我的老脸往哪里放?”贺老头这人就像个炮仗似的,脾气一点就着,他说着还拿筷子敲了敲桌子,厉声道,“身为一个男人,连自己小家庭关系都处理不好,还怎么管理一个公司!”
贺子佑的头埋得更深了。他这人,从来就受不了压力,当年读书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工作了亦然。可身为贺家的儿子,总得面对压力,想到这里,贺子佑实在是敢怒而不敢言。
“听到了没有!”贺老头见贺子佑半天不出声,声调又变高了些。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儿子跟他的性格一点都不像,懦弱无能,想来一定是随了自己的原配。
“听见了,听见了。”贺子佑像捣蒜般忙不迭点头。
这下可真是避无可避了,只能去刘慧家一趟,把她给请回来再说,贺子佑恨恨得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