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家位置倒挺闹市,只不过因为小区门比较靠里,所以没有什么出租车来来往往,交通便成了个大问题。见文言站在小区口掏出了个手机在捣鼓什么,想来是在用软件叫车了。
还真别说,现在自从手机智能化之后,出行全都可以用一个手机解决,真是方便极了。
或许是因为肚子大了,站久了便有些吃不消,林曲洋见文言拖着腰,在小区门口找了个地方倚靠着。无数次林曲洋都想现身,告诉她,自己愿意送她去任何地方,可是每每这个时候,他都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绪。因为林曲洋知道,无论如何,文言都不愿意再与他有过多的交流了,前天光是一个拥抱,就已经闹得整个c城街知巷闻,他想文言一定是恨死自己了。这个时候如果露面,想必也只是徒增人家的烦恼吧。
林曲洋暗自里叹了口气,他懊恼自己为什么把两个人的关系逼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好好的两个人,现在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这地方特别难叫车,文言在叫车软件上加了价,好不容易才有出租车司机接了单。可人家也是牛得很,让文言在原地等着,等他送完了前面一单的客人,再来接文言。末了还落下一句,你要是搭了别的车就提早告诉我一句。敢情这是压根儿就没把送文言这一程当做回事儿,只当是顺路的罢了。
若是平日里,文言早就沉着脸跟那司机理论了,可现在不行啊,贺老头那边急着想要见她,再加上天气又热,如果回绝了这司机,就不知道又要在这儿白等多长时间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忍就是了!
这个时候文言不禁想念起贺子晟来,她现在肚子大了,不好自己开车,平时只要有他在,那文言甭管想去哪儿,贺子晟都是随传随到的,从来就没有耽搁她的时候。可现在……文言唉声叹气,老老实实得找了个阴凉处,站在原地等着那出租车司机的到来。
而远处停着的一辆金杯七座里,好些个人也正如眼下的林曲洋一样,正盯着文言的一举一动,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是虎视眈眈的。
“小毛,现在可以下手了吧?这个时候周边没什么车,那女人离保安亭也远,现在我们开车过去把她带走,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头黄毛的小子口里嚼着槟榔,问驾驶座上的人,那个被称作小毛的年轻人。
这车有点简陋,车上的空调都没办法制冷了,小毛热得满头大汗,不免有些烦躁。可今天白小姐交代下来的可是桩大买卖,若是办好了,收入不菲,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怠慢不得。于是他一脸思索的模样,过了许久才缓缓道,“也不知道这女人在等谁,只怕是她老公就要来了,白小姐说过,不要节外生枝。”
“可……”一个小弱鸡模样的瘦子弱弱地举了举手,似乎想要发表什么意见。
可这年头,大家都是欺软怕硬的,就是在学校里都没多少人愿意搭理这样的瘦小个子,更别说是在喊打喊杀的黑社会团体里了。于是自然,没有一个人理那瘦子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的话,大家抽烟的抽烟,嚼槟榔的嚼槟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时间是一分一秒过去了,可文言仍是站在那里,看着腕中的手表,焦躁不安。也对,他们坐在这没有空调的车里,尚且已经热得大汗淋漓,更别说是文言了,那可是日头的大太阳,酷热难当呐。
“嘿,我看那个白小姐说得也不对,还说这个女人的老公要是发现了我们,肯定要跟我们拼命的!我看也不尽然嘛,这女人都等了多久了,她老公还没来,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啊!要是我女人站烈日下等这么久,非得让我跪搓衣板不可。”见闲来无事,小毛便调侃着,他们可是做惯了这类买卖的人,即使到了这紧要关头,一个两个也绝不会心慈手软,嘴上仍是不闲着的。
黄毛哈哈大笑,“我看也是,我们再观察一阵子,如果她老公还是没有出现的话,那我就先下手为强了。”说话间,他那如绿豆一般的一对小眼睛滴溜溜转着,看得人不舒坦得很。
小弱鸡听他们来回调侃揶揄了好一会,却觉得都这个时候了,他如果再不出声提供些有力意见,那今天怕是又要白来了。于是他心一横,将肚子里的话一股脑倒出了,“我查过了,这个文言的老公去国外出差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的。”说完这句,他心里是砰砰砰乱跳着,小弱鸡又补充道,“她看了这么长时间的手机,我觉得她一定是在用叫车软件!”
叫车软件,这两个小混混没听过这玩意儿,他们平日里出行都是骑着团伙里的小摩托,或是像现在这样,开辆七座车,从来没有用过什么叫车软件。
不过这倒不是重要,小毛的脸上有些明显的欣喜,他转过身给了小弱鸡的胸脯一拳,“你怎么不早说?走,咱们现在就干一票大的去。”
“呀呼!”黄毛欢呼了一声,小毛便发动了车子,从阴影处缓缓开了出来,向文言驶去。
林曲洋坐在车里许久,倒是让他看出了些许端倪。那边大榕树下有一辆七座面包车停着许久,似乎是在预谋着什么。林曲洋平日里是不爱看什么电视剧电影的,除却警匪片,他小时候的梦想便是当一位人民警察。当然这在后来变成了个可以付之一笑的童言童语,现在便是不值得一提了。可他在电视上却见过无数次这样的情景,开着小面包车的,怕是密谋做什么坏事的歹徒吧!
念及此,林曲洋的心猛地揪了起来,虽说他暗自跟踪着文言,为的也不过是想要保护着她不受伤害,可现在真是祸到临头了,他还有些紧张。
面包车缓缓移动,向着文言的方向而去。
坏了!还真是冲着文言来的。林曲洋忙解开安全带,向文言处冲了过去,“文言小心!快跑!”他出声提醒文言,却被那面包车里的犯罪团伙先反应了过来。
“狗娘养的,居然来了个拦路虎!”黄毛让驾驶座的把车停了下来,他猛推开门,窜下了车。
文言刚反应过林曲洋的话,要往小区里跑时,却感觉自己被人箍住了,她尖叫一声,使劲想要挣脱那人的双手。可女人与男人的力量本就是悬殊的,再加上那黄毛年轻气壮,文言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挣扎了几次,她便完全没了力气,只能由着黄毛将自己往车上拖去。
文言虽手上没了力气,腿上却没停下自己的挣扎,她使劲将自己的全身力气放在自己的下半身,想着或许这样,那人就拿她没办法了。
“救命啊,救命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完全没了任何法子,一股由心底最深处升起的绝望充斥着文言的全身心。
林曲洋跑着,正在文言即将被拖上车的那一刻,他终于跑到了她的身边。
“别怕!”林曲洋使了力,一拳砸到了那黄毛的脸上。
“嘶!”没料到这人还会些拳脚功夫,黄毛吃痛,龇牙咧嘴的,他伸手捂着自己的鼻子,松开了紧紧箍着文言的手。
“快跑。”林曲洋拉着文言的手腕,向远处跑去,那里停着他的车,只要他加紧步子将文言带到自己的车上,他们就安全了。
文言到底也是个怀胎十月的待产孕妇,刚才让人家这么一吓,早就有些腿软,哪经得起与林曲洋这般逃命的速度。她拖着自己笨重的身躯,跟在林曲洋身后小跑着,吃力而又惊恐。
“快,别管你那鼻子了!把药水拿出来!”小毛从车窗里钻了出个头来,怒喝着仍揉着鼻子的黄毛,又转身对小弱鸡说,“你下去一起帮忙。”
黄毛被他这么一声呵斥,忽然像醒了过来似的,他和小弱鸡赶紧向林曲洋和文言的方向跑去,在他们即将上车之前,一左一右,将涂着药水的手帕捂在了他们的嘴巴与鼻子处。
终于,世界都像是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