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噼里啪啦的点了十几道菜,肯定是心中早就想好了的。
收起电话,她假装乖巧的把手机塞在季承皓手里。察觉到他连手都没抬,肯定是在生气,叶迎也不打算安抚。凭什么啊,她就想吃火锅,碍着谁了!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两个幼稚的大人玩起了一二三木头人。
一直到杜俊按门铃,叶迎嗖的一声蹿到门口,“好饿。”
身后跟着两个厨子的杜特助这会儿遗憾的看着满桌的清粥小菜,“季少,夫人,我把这些都撤了?”
季承皓冷冷的给他一个眼神,像冰锥似的。
杜俊一个激灵,压根不敢动。
“撤了撤了,都撤了。”
她顺势要接过厨子手里提着的火锅,就见身后蹿过来一个黑影,半路截断她垂涎已久的红汤火锅。
“再伤着胳膊。”
听见季承皓嗔怪的声音,叶迎踏实了。他没有不让自己吃啊。
杜俊毕竟是他的私人助理,追随多年,办事也深得季承皓的心。从他带来的外卖来看,就知道他这个人做事多周全了。
两个厨师,一人带着一种火锅。有季承皓要的菌汤,也有叶迎要的红汤。牛肉羊肉蔬菜摆了一桌子,点起火,没几分钟,火锅就开始咕嘟咕嘟的开了。
叶迎频咽口水,眼神恨不得黏在红汤火锅上。
看着锅里上面漂着层层辣椒,季承皓就为她的胃担心。
里面的肉熟了,叶迎刚下筷子,就被季承皓以筷子拦住,“我来。”
她端着碗,往前推了一点,等他把肉片夹起来放进自己的碗里。
叶迎眼睛顺着他的筷子尖儿从红锅挪到菌汤锅里,愣是把肉片涮了一圈,这才稳稳当当的落在她碗里。
她都快傻了!
费尽心思的想吃顿辣得爽口爽心的火锅容易么!叶迎委屈的看着碗里的肉片,尽管饿,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胃口,可就是不想这么收手。
她筷子一摔,把碗往前推,“我不吃了。”
她站起来,停在桌边的这会儿功夫,红锅里肉几乎都被季承皓捞出来,放在菌汤锅里涮着。
叶迎闭上眼睛,狂吸一口气,重重的舒出来,“季承皓!”桌子一拍,季承皓倒是没怎么样,坐在一墙之隔的客厅里的杜俊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他真想过来看看,夫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敢和季少呛声!
但是,他不能看。
“饿不饿?”季承皓说话的时候,夹了一口喷香的肉片放心嘴里,嚼了两口,“不错不错。”
叶迎气得头晕,伸手抢掉他的筷子,“那是我的。”
她用汤勺一个个把肉片都捞起来放在自己的碗里,“都是我的。”
她是吧嗒吧嗒的吃得很香,季承皓也是看得过瘾。
一顿饭吃下来,她是满头大汗,他是心惊胆战。虽说肉、菜都在菌汤锅里,但是那辣味儿已经浸在肉里了,也不知叶迎能不能受得住。
“吃饱了?”
她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脸上挂着调皮的笑容。
“走吧。”
“去哪儿?”
“医院。”
她蹙眉,双眸中尽是不解,“为什么?”
他盯着满桌子杯盘狼藉,“吃得这么辣,还这么多,怎么消化!”
原来他在这儿等着呢!
“这没事儿,我以前也经常吃。”
“嗯?”季承皓单单用鼻音就表示了他的不满。
她脸上的逃避,他看得清清楚楚。从饭厅出来,他递给杜俊一个凌厉的眼神。后者接收到,很快就有了答案。
即使叶迎不敢说,自己曾经和那个很渣的追求者高行一起吃火锅,无辣不欢。也被季承皓查得清清楚楚。
“迎迎,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她翻了个白眼,“你们是不是公司有事?去吧去吧,我自己回家就行。”
“公司没我也塌不了。”
听见季少的话,杜俊心都要碎了。季氏是塌不了,他快要过劳死了。以往季少的工作大部分都转移在他身上,他都已经加班一个多月了。
叶迎还想劝说,迎上他了然的眼神,像是在安慰她。她觉得自己再拒绝,就有点儿矫情了。
不过,她并不想回家,“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去疗养院的事情,她打心底不想让季承皓知道。
父亲叶明堂也算是双手沾了秦嘉的鲜血,季承皓虽然从未提过,但她知道他心中的恨。
她眼神闪躲,他脑海中已经闪现了很多种答案。他释然一笑,“要去看你父亲?”
他从来没叫过叶明堂爸爸,两年前如此,现在亦如此。
她迟疑了一秒钟,还是点头应下。
“走吧,我和你一起。”
叶明堂刚刚躲过一劫,他也放心不下。况且叶迎单独过去,再受什么刺激,他后悔都来不及。
下午两点钟,陈姨刚给叶明堂按摩完双腿,想抱着他放在轮椅上,推到阳台上晒晒太阳。她听见门外敲门声,走过去,看见叶迎和那晚上来的男人。
“迎迎,你可算来了!”
她礼貌的朝季承皓点点头,“季先生也来了,这几天叶先生状态很好。”
叶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手指点点季承皓的手臂,“你认识陈姨?”
“迎迎你不知道?前一段时间,你爸送抢救室,就是你老公过来处理的。他说你身体不好,大半夜的就没过来。”
叶迎又气又急,“你怎么能瞒着我!”
季承皓怎么能告诉她,她那个时候自己还昏迷着呢!“没大碍,我已经让专家来给你爸爸会诊了。”
他避重就轻,叶迎就算不满意,也知道在外人面前要给他留面子。“下次不准了。”
“好。”
陈姨看着这么优秀的男人宠爱着叶迎,笑着拉着她的手走到阳台,“好——真好,你爸爸要是能醒来,看你这么幸福,多好!”
叶迎蹲在叶父身边,拉着他瘦骨嶙峋的手,摩挲着手背上的凸起的血管。这双曾经保养得当的手,这会儿仿佛是八十岁老头的手,“爸,你好好的。”她的话,带着不易察觉的哀伤,“爸——”剩下的话,她强咽回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