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决战之后,赵惜白也不知是真疯还是装的。整天浑浑噩噩的自说自话,有的时候激动起来,还手舞足蹈的乱跳,好在她不打人,没什么危险。
季承皓隔着病房门玻璃看着她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个什么破旧的布娃娃似的东西,嘴巴一张一合,显然是在说话。
“她这段时间一直都这样?”
“是,这算是比较安静的时候。有的时候把布娃娃摔在地上,直说弄死你,弄死你。好像还有什么名字叫迎迎之类的,听不太清。”护士在旁边仔细的解释,“还有几次,抱着护士不放手,含着季少的名字,要救她。”
季承皓点点头,“我现在可以和她谈谈吗?”
“可以。”
护士把门打开,赵惜白抬头看见季承皓的脸,手里的东西突然滑落。她如同木头人一样怔怔的看着他,嘴唇止不住的颤抖,想要开口说话,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的眼神是澄澈的,仿佛是清醒的。
“还记得我吗?”季承皓靠墙壁站在她面前,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人显得有些随意。他对她,没有丝毫同情心。
“承皓?”赵惜白已经站起来,伸着手朝他走过来,仿佛要摸摸他的脸。
“不错,是我。你没想到我还会来看你吧?”
“承皓你不要我了吗?”护士们都很诧异她短暂的清醒,看来,爱情于女人来说是治百病的良药啊!
季承皓轻笑着摇头,“不要了。从来也没要过。”
赵惜白头发披散着,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这会儿更像是纸一样惨白,若不是还有清晰的五官,谁能看得清这是一张脸。“我们那么恩爱。”
季承皓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想知道?”他特别想说,但又怕说出这句真相之后,赵惜白不会再吐露她知道的所有秘密。
“行,那我们交换。”季承皓话题一转。“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赵惜白忙不迭的点头,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把柄能和季承皓抗衡了。只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像人一样活着就好。
“女士优先。”
赵惜白思索了一转,“郑展与也没有告诉我很多。我只知道他经常把我当成秦嘉,也不管我知不知道,他都会说。”
她停顿了一下,季承皓已经把什么谈判战术抛在脑后了,“说了什么?”
他急切的抓着赵惜白的手腕,“他说了什么!”
“他说让你断子绝孙。”
季承皓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到墙上。“什么时候的事儿?”
“两年前。”
他垂着头,敛着眼神,没人看得到他双眸中滔天的怒火,但周身的杀气盖都盖不住。郑展与是个即将要死的人,可季承皓突然不希望他死了。他想要折磨他,把他施加在叶迎身上的痛苦,一点点都还给他。
“还有呢?”
“郑少说了,你让他失去了秦嘉,他也会让你失去心爱之人,不管那个人是谁。”
两年的风平浪静只是看上去而已。一旦季承皓有了新欢,不管那个人是谁,郑展与都会下手。偏偏这次又是叶迎,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赵惜白一双绝望的大眼睛盯着季承皓,“承皓,你能放我出去吗?”
“你病了!”季承皓语气轻飘飘的,触不及心底,“生病了就该住院。”他转身要离开,被赵惜白从身后抱住。
他嫌恶的挣脱开,“我本不想再刺激你。既然你要求,那我要告诉你的真相就是我从来没有碰过你。你以为的那几次,喝醉之后,都是由别人代劳。”
潇洒利落,没有一丝留恋,季承皓站在精神病院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毫无异常的大楼。他心里清楚,不管赵惜白怎么样,她将在这里住一辈子。
该有的惩罚一个都不落,而该来的幸福还没有到。他坐进车里,心情沉重的给司机说:“去公司吧!”
这是阔别三个月后,季承皓第一次出现在公司。上上下下都严阵以待,生怕有什么纰漏,直接被炒了鱿鱼。
“把要给我看的东西拿来。”他对杜俊交代,五分钟不到的功夫,桌上对了上百份文件,等着他过目签名。
“行,今晚上你们按时下班吧!”
杜俊连谦让都没有,领命就出去了。他真想仰天长啸,没想到有生之年熬到了准点儿下班,希望不要出变故才好。
季承皓一个人,一、夜无眠,守着这对死气沉沉的文件和几杯苦涩的黑咖啡。他现在唯独能用工作麻醉自己,不去想过去,不去想将来,像个行尸走肉似的。
他几天都是这么过的,饿了就叫外卖,困了就趴在办公桌上睡一觉。清晨的时候进私人休息室冲个冷水澡,换一套干净的衣服,瞬间都精神抖擞。
他不工作,大家都怨声载道。他工作吧,全部人都人心惶惶。
还没到下班时间,江欧提前过来,“今天晚上去喝酒,我都约了吴醒。”
季承皓从一头高的文件中抬起头来,下巴上有稀疏的胡茬,看上去透着成熟性感,“不去。”
杜俊把江欧引进来的时候没有出去,这时候站在一旁劝说:“季少还是去热闹热闹吧!”
季承皓工作起来不要命,现在已经把平日里归他的工作给做了。再这么下去,他这个黄金特助就要下岗了。
他瞥一眼多嘴的杜俊,“不去。”
江欧才不怕他,拉着他的手臂,“来吧,来吧,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他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亮光,整个人也精神抖擞,“有迎迎?”
除了迎迎,他的世界再无惊喜可言。
江欧遗憾的摇头,“这个我没办法。”
“那不去。”
江少现在对这个惜字如金的男人恨得牙痒痒,又奈何不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今天这场聚会,有叶迎露面时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季承皓蹭的一下从椅子里弹起来,衣服刮到桌上的文件夹,撞翻了咖啡杯,好在是空的,只发出叮当的响声。
“时间、地点。”
江欧挑眉,算是为成功约到他而庆幸,“盛宴,晚上七点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