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声音让她本能地皱了皱眉,随后一个华服少年跟一个桃红色衣裙的少女就不请自来地推开了房门。
是阮府的四公子阮衍和六小姐阮怡淑,正房秦氏的儿女。
“夏姨娘不在侍郎府怎么在这儿啊。”阮怡淑咯咯地捂嘴笑着,一旁的阮衍手里还举着一个鸡腿,一边啃一边挑衅地看向饺子:“你这鸡买的可够老的,呸,真难吃。”他一边吐了两口一边将鸡腿丢在地上,然后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捂住嘴巴道:“哎呀,这难不成是姨娘跟三哥的晚饭?罪过罪过。”
他这根本就是明知故问。
饺子心中虽然委屈,可更气自己没用,打不过阮四和他带的家丁,被抢走了烧鸡还跑来羞辱他们少爷,想到这里,饺子屈辱地低头看着脚尖,放在身侧的两只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
阮宁此刻也从记忆里搜索有关于这两人的记忆,阮陶正房夫人秦氏的一双儿女阮衍和阮怡淑,跟她一向都不对付。
而且当初他被连夜送到了摄政王府,也少不了这对兄妹的功劳。
“四少爷,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夏姨娘面上虽然依旧和气,可是语气却没有丝毫示弱。
“我哥想要去哪儿就去哪儿,这里也是阮家的地界儿,哪里轮得到你这个贱人置喙!”阮怡淑其人跟她的名字一点也不搭,不仅半点不端庄淑仪,反而泼辣的不行。
阮宁瞥了一眼夏姨娘,心中有些怜惜。
她方才在摄政王府听到奉翎提及夏姨娘的过往,这让她原本对夏姨娘妾室身份的不理解多了几分同情。
曾经如此尊贵身份的女人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怎么会愿意去做别人的妾室呢,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只是这是夏姨娘的伤疤,她不忍心去揭开。
但眼前这两个骄纵的少年,就用他们最无知的残忍和恶意来中伤她。
想到这里,阮宁伸手握住了夏姨娘的手,眸光写满了安慰,那神情仿佛再说:“娘,随便他们如何说,我们都不必理会。”
可惜有些人就是这么不识时务,不管别人怎样的态度,都会厚颜无耻地凑上来。
阮衍跟阮怡淑就是这种人。
他们两个见到夏姨娘跟阮宁不说话,反而更加起劲儿,阮怡淑也不顾母亲的嘱托,大大咧咧地就将他们造访的目的说了出来:“哼!实话告诉你们,祖母亲口说的,你们绝对不能进阮家的门,否则就是给阮家招来杀身之祸,我们来瞧一瞧,就是想看看你们是不是脸皮真的那么厚,都这样了,还死皮赖脸留在阮府,呵呵,真是一点羞耻心没有,换做是我,早一根绳吊死干净利落了!”
阮怡淑越骂越开心,甚至有些忘乎所以了。
阮衍见状连忙将她打断,咳嗽道:“夏姨娘,我这妹妹就是孩子心性,你可别跟她计较,我们的确是来探望的,这不,我还给三哥带了药来。”阮衍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可不知怎的,他的突然手一滑,瓷瓶“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药丸自然也是洒了一地。
“哎呦!瞧我!”阮衍一拍脑门儿,似乎十分懊恼的样子,可眼尾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得意笑意。
“不过不影响药效哈哈,三哥从地上捡起来吃了也一样,哈哈哈哈。”阮衍笑得一脸小人得志。
“你!”饺子气的浑身发抖,这些人抢了他买的晚饭,折辱他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折辱姨娘跟少爷。
当真是欺人太甚!
“怎么,你一个下人,也敢跟我瞪眼?”阮衍不屑地瞟了一眼饺子,冷笑道:“不愧是服侍三哥的人,三哥身上的反骨学的有模有样的啊,都要踩到主子头上来了!”阮衍说完瞟了一眼阮宁,平日里在父亲面前,这个家伙明明一副窝窝囊囊唯唯诺诺的模样,可父亲却始终偏爱他,自己不论做得多好,都得不到父亲的目光。
他怎么能不嫉妒?
阮怡淑也憎恶阮宁,只是在秦氏的教唆下,她更厌恶夏姨娘那个贱人。
不过她也清楚,阮宁就是夏姨娘的软肋,这个没囊没气的小子,自己相信若是狠狠骂她一顿,她一定能羞愤地想要去死。
这样一来,就完成母亲交代的任务了。
此时此刻,她已经全然忘记秦氏说虽要夏姨娘母子羞愤而死,却不能脏了他们的口的叮嘱。
忘乎所以的阮怡淑冷笑道:“哥,我看人家也不稀罕咱们的探望,也是,摄政王府那是什么样的地界儿,咱们三哥眼光高着呢,只晓得怎么巴结伺候王爷,哪里看得上我们!不过我说三哥,你这么用心伺候王爷,他却还是将你赶了出来,啧啧,王爷还真是无情啊……”
“你给我住口!”夏姨娘这一次是彻底被激怒了,她的心很难受,非常难受。
其他跟宁儿一样豆蔻年华的女孩儿,现如今许多都谈婚论嫁了,可是她却只能让宁儿扮成个男孩子苟且偷生。
即便如此,还总要有人来羞辱她的宁儿,这些耻辱的话仿佛一把刀子时时刻刻在她的心头剜肉,这一瞬间,她恨不得动手杀了眼前这两个人,只为不要再从他们嘴里听到一句侮辱宁儿的话。
阮怡淑被夏姨娘这声怒吼着实吓了一跳,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有一种死亡离自己很近的错觉。
但是很快她便将这种感觉抛诸脑后,一对失势的母子而已,她有什么好怕的,现如今就算是父亲也没办法为他们争取什么。
毕竟在他们阮家,祖母才是真正的掌舵人!
只要有祖母做后盾,给她撑腰,她就不怕夏姨娘这个贱人!
“你住口!”夏姨娘终于忍不住开口,却发现手被一双冰凉的小手握住,侧头,只见一旁的阮宁突然开口,声音虽然还有点沙哑,可却丝毫不气弱:“怡淑,你若是这么好奇摄政王府,不如自己去看一看。”
“谁要去那个鬼地方!”阮怡淑撇嘴,满脸都是嫌弃,眼底还闪过了一丝不为人知的恐惧。
阮宁微微一笑:“既然你不感兴趣,那就还是少提为妙,毕竟背后非议王爷,阮家也是要替你背锅的。”
扯着奉翎这张虎皮做大旗阮宁一点也不心虚,毕竟对奉翎而言,最感兴趣的事情莫过于她入人屠场,想必任何破坏了他这个雅兴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没想到人屠场这道催命符,竟然也暂时成了她的保护伞。
阮宁苦涩一笑,颇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