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一丝淡淡的微光,为奉翎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辉,明明应该是温暖的样子,可他此时此刻表情却让阮宁觉得止不住的心悸。
“奉翎,你听我说,这……这是一场误会。”阮宁很想努力去解释清楚方才的情形,可是奉翎眼中按狂卷的风暴却仿佛吞噬了一切,包括她无力辩驳的声音。
“阮宁,”奉翎开口,可是语气间却没了往昔的温柔,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对着阮宁勾了勾:“过来。”
“我一定会回来的,你可不可以,稍稍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阮宁吞了吞口水,看着奉翎如此雷霆万钧的气势不敢再提月奴的名字。
“等?”奉翎冷哼出这个字眼,眸光中满是讥讽:“这个词,我听的够多了。”
那年在长乐殿,他拿着奉氏同皇族的歃血盟约去问她,问她何时履行祖辈们订下的婚约,她说让他等。
可他等到什么了?等到裴子卿成为她心中无可替代的人,甚至等到她身死,而现如今,他好容易再一次等到她……
他不想再等了!
奉翎眼中陡然划过一抹狠厉,突然闪身到了阮宁的身边,一记手刀劈了下来,毫无防备的阮宁就这样软到在了他的怀抱中。
裴子卿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却并没有后任何想要阻止的意思,只是在奉翎那充满杀意的眸光扫来之际,冷笑道:“看来你已经做了决定。”
奉翎将阮宁拦腰抱在怀中,毫不客气地回应道:“裴子卿,当年我留了你一条命,是我犯下的最大错误,而现如今,是时候纠正这个错误了!”
裴子卿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惧色:“但愿今日你的决定,不会成为一个更大的错误。”
……
“碧如?碧如你在哪里?”
司徒清月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不瞎了,因为四周一片漆黑的,呼唤碧如无果之后,她颓然地坐倒在地,努力想要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她设计利用阮宁将奉翎引入了地宫的机关中,然后带着碧如成功脱身就遇到了那个神秘人的属下。
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丫头竟然狮子大开口让她付千万两银子来买奉翎的命,而她是一个生意人,生意人若是要付钱,自然须得生意做成了才行。
没想到那小丫头竟然恼羞成怒,突然翻了脸。
她到底还是大意了,那药虽然能够帮助她们躲避水下的巨鳄,可也加了点东西,让她们两个短时间内武功尽失。
司徒清月愤然地坐在地上,屡次呼唤无果之后,不由得开始担心碧如的安危来。
不过很快,她就察觉到了周遭的不同寻常。
虽然四周墙壁颤动的十分微弱,可她却还是感觉到了,她伸手用力拍打起四周坚实的墙壁,却发现颤动的愈发厉害。
难道说她现在被关在一个正在移动的东西里面?而且这不同寻常的震动,很像是她们家画舫在河面上行进时的感觉。
水路……她现如今应走的就是水路。
司徒清月猜得没错,此时此刻盘旋环绕着无念山的白河上,一艘不大不小的游船正不紧不慢地行驶着。
掌舵的竟是一个看似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她梳着俏皮的包子头,对于身后舱内那不断传来的拍打响动无动于衷。嘴里如同那些满载而归的渔夫一样,轻声哼哼着欢快的小曲儿,只是这一曲还没有哼完,那矗立在岸边黑压压的人影却让她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
“嗖!”胖乎乎的小手突然飞快地掉转舵轮,船身立刻开始了剧烈的倾斜。
舱内的司徒清月敏锐地察觉到了外面环境的变化,停止了呼喊,将耳朵贴到外壁上,想要仔细去分辨外面的声音。
只可惜这东西的隔音实在太好,司徒清月听了许久,愣是什么异常的响动都没能够听见。
与此同时,船舱外已经开始了一番激烈的搏斗。
眼见着船头方向已然调转,一艘艘小船却突然如箭般驶入,一只接着一只,恰到好处地阻隔了游船的去路。
河岸上,手握刀柄的聂政凝视着河面上的一举一动的,带着水汽的风撩起他身后深黑色的斗篷,吹在风中猎猎作响。
“准备!”聂政一抬手,那原本隐藏着的无数弓弩瞬间显露出来,只等着一声令下,便会万箭齐发。
“你逃不掉了。”笋二突然从水中冒出头来,灵活的像是一条大鱼,攀上了游船的船壁,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到了夹板之上。
“小姑娘,学乖一点,还是赶紧放弃抵抗吧,否则可就要被射成筛子喽。”笋二瞧一眼这白净漂亮的小姑娘,啧啧叹了两声可惜,目光逡巡着船舱,一眼便见到了那不同寻常的黑色木盒的。
见到此情此景,小姑娘没有再犹豫,纵身一跃便想要跳下河去,可却不曾料到一个黑影踩着水花飞身而来,偏不如她的愿,竟是生生将她从水中捞了出来。
聂政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提起那小姑娘的肩膀,将湿漉漉的小家伙一把丢在了甲板上,赶在她吞下嘴中的毒药之前,飞快地卸掉了她的下巴。
“带回去!”聂政将小姑娘丢给笋二,让他先将小姑娘带到岸上,自己则仔仔细细地检查起了船舱。
“簌簌”
飞鸽煽动翅膀的声音传来悉悉率率的响动,聂政下意识地抬眸看了一眼,却见一抹火花自那鸽子的脚掌中落下。
聂政眸光惊变,低头一看脚下,原来那湿湿滑滑的东西并不是水,竟然是油?
“腾!”
动了手脚的游船转眼便吞没在了一片火光中,千钧一发之际,聂政拼尽全力将画舫上那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大盒子推入水中,紧接着自己也纵身一跃,这才堪堪逃过了烈火的啃噬。
被关在其中的司徒清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身子止不住地向下坠去,有水渐渐渗了进来,眼看着情形是愈发危急。
难不成她就要死在这里了么?
呵,她才算计完阮宁,没想到报应就来得如此之快,果然亏心的事不能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