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石上的男人收回了丢出飞镖的动作,大笑一声站起身来,孔武有力的臂膀像是巨大的钳子一般从方才死了的那人口中拔出了他的飞镖,然后一只手掏出了随身佩带的弯刀,像是切猪肉似的干脆利落地将男人的两只耳朵给切了下来。
“不错,又能再换一坛子好酒。”男人笑着说完,就提起那具瘦弱的尸体,走向了方才串了一串儿尸身的长枪旁。
“噗滋,”伴随着利刃刺入削肉的声音,方才惨死的男人也如同战利品一般被男人刺穿在长枪上面。
这下,四周跪着的人们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哗啦!”男人从包里掏出厚重的锁链一下扔在了地上,笑着对没能及时逃出去的人们晃了晃手中的花名册:“来吧,被我叫到名字的,都给我按照上面记录的编号带上,你们这群东西,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爷的厉害。”
人们敢怒而不敢言,被叫到名字的一个人立刻发出了一声尖叫,整个人干脆晕厥了过去。
可男人却丝毫不打算放过他,亲自拿着锁链下了场,然后毫不犹豫地用那冰冷的链条缠住他的腰身,“啪嗒”一声牢牢地落了锁。
这冰冷的落锁声仿佛也掐灭了人们心中仅存的斗志,一个个认命地看着男人将那噩梦般的锁链重新系了回来。
“公子,你没事吧?”躲藏在不远处的月奴同阮宁将这一幕全都看在了眼中,月奴望了一眼阮宁那紧紧攥起的拳头,忍不住担忧的询问了一句。
阮宁紧抿着薄唇,虽然一言不发,可贝齿下的柔嫩肌肤已经被她咬出了血来。
奉翎……食言了,他到底还是食言了……
为什么?难道那一日他认同并且答应自己的样子都是装假么?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欺骗自己的?难道包括他的喜欢,一切的一切,都是假装出来的么?
他明明,明明答应过的啊!
心头陡然涌出一股戾气,阮宁皱着眉捂住了胸口,只觉得疼的令她无比难受。
“公子,你没事吧?”月奴这一下彻底意识到了不对,连忙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阮宁。
“他骗了我,他为什么要骗我呢?他明明……明明承诺过我的!”
月奴看着阮宁那无比受伤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气恼:“公子,你本就不应该相信他说的话,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了权利和地位,甚至不惜迎娶一个牌位,公子,这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您怎么能相信他的话呢!”
“不,他不是这样的,奉翎,他不是这样的人。”阮宁摇了摇头,她不相信月奴所说的,奉翎之所以会娶一个排位,那是因为在他的心中一直记挂着靖文帝,也就是当初的希宁。
“公子如何知道他不是?若是他真是什么好人,你又为什么会在裴先生的冰棺里?”虽然月奴没有细问阮宁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阮宁在冰棺中半死不活的样子几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家公子是那样的厉害,以前即便是受伤,也不会严重到那样的地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这一次,阮宁并没有再出言反驳月奴。
是的,虽然她不认同,可月奴有些话却没有说错,她之所以会到如此凄惨的地步,确确实实是奉翎一手造就。
奉翎想要她的灵魂回到原本的身体中去,可这之间却不知道出了怎样的意外。
这么多天来一个一直萦绕在她心头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在月奴这一凡追问下彻底浮现了出来。
奉翎知不知道,那个被他抱在怀中,珍而重之的人,根本不是他记挂的“阿宁”呢?
会不会,他早就知道,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做戏给自己看的?
这个念头让阮宁的心狠狠一沉。
“不会的,不可能的,不会是这样的……”她忍不住低声叨念起来,月奴见她如此慌神的模样,也很是心疼:“公子,你不要伤心。”
实在不行,他大不了就厚颜无耻地去求曜星好了,有了潜伏在大夏的探子帮忙,他一定能带着公子脱身的。
看这阮宁那无比神伤的样子,这个主意在月奴的心中落了定。
他伸手将阮宁揽在怀中,疼惜地将下巴靠在她冰凉的额角蹭了蹭:“公子,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既然他们不给我们活路,那大不了我们就杀出一条活路,一定能出去的!”
良久,在月奴以为怀中之人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终于听到埋在他胸口的阮宁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叹息:“好。”
她必须要从这里出去,不仅从这里出去,还要将子卿哥哥的骨灰带回到西虏的大漠里去。
听到阮宁应声,月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低声耳语道:“我们走吧,小心不要被这些人发现了。”
抬头看了一眼月奴温柔的眉眼,阮宁郑重地点了点头。
……
入夜,月奴回望了一眼在稻草上安睡的阮宁,拢了拢衣领走出了山洞。
冷月高悬在天际,夜风萧萧,四周的一切都被湮没在一片昏暗之中。
傍晚时分的时候,月奴已经悄悄放飞了一只信鸽,按理来说,现在对方应该已经到了。
月奴不安地看了一眼四周,却并没有见到预期中的人影。
曜星到底还是埋怨自己了么?
月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的确没有什么好辩驳的,将他一个人丢在宫中那么多年,现如今还时杀了他的心腹,换做他是曜星,只怕也不愿来见他。
就在月奴失落地准备离开时候,一个黑黢黢的影子突然跳到了他的脚边,月奴低头一看,正对上那只猫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睛。
从哪里来的小家伙儿?月奴正准备俯身去顺一顺小东西的毛发,就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阿月是认主的,你摸它,只怕它会咬你。”
“曜星?”月奴欣喜地回过头来,只见到月下一个全身被包裹的黑影缓缓向自己走了过来。
他到底还是来了,月奴弯起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