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伴随着秦大人的一声怒喝,他手中的惊堂木也重重的砸了下来。
“来人呐,给我打这个刁民三十大板,竟然敢当着本官的面,公然诬陷朝廷命官!”
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以绝不会有人随随便便就将头发剪短成这个样子。
说到这个,也是阮宁受到了当初陆鼎那件事情的启发。
大家都想不到的事情,司徒凛自然也未必会想得到,好在聂政并不是个死板的人,阮宁刚一将这个提议提出来,他就二话不说应承了下来。
至于后面一切的发展,也果然不出阮宁所料。
司徒凛上钩了,这下先不说之前他拐卖妇孺的罪状,就光是诬陷朝廷命官这一条,按照大夏的历律,就足以治他一个发配充军的罪名。
“大人!大人饶命啊!草民,草民是看错了,是聂大人带着人动的手!”
司徒凛终于慌了,于是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他开始信誓旦旦说是聂政亲自动手,现如今却又反悔,但凡有一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不会再信任他一分一毫。
秦大人的竹签子狠狠向地上一掷,怒骂道:“打!给我狠狠的打,直打到说实话为止!”
这公堂上的板子,可是从没人敢质疑的。
因为这是公开的,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前因后果,跟司徒五爷之前嘴里说的私设刑罚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司徒五爷细皮嫩肉的,身上那自作孽留下的伤还没有好,秦大人的板子就已经结结实实的落了下来,而且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啊!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司徒五爷被打了个鬼哭狼嚎,不过这打板子衙役们都是有手艺在身的,三十个板子下去了,虽然疼,但却不会真的将人打死,而且甚至连晕过去都不能。
司徒五爷只能像只死狗一样趴在板子上,身子连动都不敢动上一下,十分清醒地感受着浑身那筋骨好似都被打断了一般的痛楚。
秦大人仿佛没有看到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大手一挥,差役们很快便将证人悉数带了上来。
这其中,除了阮宁熟悉的焦娘同赵氏等人,还有七八个年纪不等,都颇有一些姿色的妇人。
其中最小的甚至尚未及笄,今年刚满十四岁,可却已经有了一个半岁的孩子,算起来竟然是在十二三岁就怀有身孕。
真是可恶!
阮宁看着那明明有着一张无比稚嫩的脸,却梳着妇人发髻的少女,抱着暖炉的双手不由得狠狠地攥紧,恨不得当场就用手里的东西砸碎司徒五爷那一颗猪头。
而那年龄最长的妇人已经有夏姨娘那般大的年纪,阮宁不得不暗暗佩服起聂政来。
按理来说这个年纪的女子,即便早年遭遇了那些,但因为顾念着快要成人的子女,也不愿意主动说出过去的丑事来。因此能够站出来指使当年的罪魁祸首,当真是勇气可嘉,值得钦佩。
毕竟现如今的世道,总是对男子更为宽容些,而身为女人,不论她遭遇的苦难是否是歹人恶意所为,旁人的非议都只会落在她被人掳走,失贞不洁上头。
率先开口的就是焦娘,她当年因为容貌格外出众,且颇有手腕儿,便被留在了桂兰坊,也正因如此,她对司徒五爷以及刘青山等人所做的恶事清楚不少。
她每说一句,司徒五爷的眸光便更绝望一分,等轮到那年纪最大的妇人时,正趴伏在榻上的他突然拼命挣扎起来。
那妇人此刻也看着司徒五爷,她的眼睛上有一道很深很深的疤,看起来像是被剪刀一类的锐器所伤,所以配上她此时此刻那怨毒的目光,令人更加心惊胆寒。
“大人,民女姓钱,本名桂枝,是当年在左丞相宋大人府中的家生子。”
她这话一出口,四周顿时传来了倒抽冷气的声音。
左丞相宋府?那可是鼎鼎有名的五大家族之一,这司徒五爷,也太荤素不忌了,竟然连宋府的人也敢动。
只是提及宋家的名字,围观的群众便已经是一阵哗然,可他们不知道的事,接下来那妇人即将出口的话,将会再一次刷新他们的三观。
阮宁忍不住皱了皱眉,仔仔细细又打量了一下那自称曾经是宋氏家生子的妇人,心中只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宋氏,为什么竟然还牵扯到了宋氏的人,莫不是说……
就在阮宁思考的时候,那妇人已经继续道:“当年在宋府,丞相大人便安排我来贴身服侍……”
她的话没能说完,周遭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紧接着一个开路的小太监率先跑了过来,高声喊道:“王爷圣驾!秦大人还有几位大人们,赶快去接驾吧。”
奉翎竟然亲自来了!
这个消息将秦大人吓了一跳,毕竟一般时候他们大理寺办案,王爷都极少插手。
但不插手,也不等于就放任自由,一般情况下不论事物大小,他都会提前向奉翎通禀,今日的堂审亦是如此,可既然如此,奉翎为何还要亲自来呢?
秦大人虽然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连忙将奉翎映入了大堂之中。
司徒五爷自然也见到了奉翎,顿时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了,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匍匐到了奉翎的脚边。
“王爷,草民冤枉!草民是被冤枉的啊!”
他就知道,自己手中捏着奉翎的把柄,对方不敢轻而易举的将他当做废子丢出来顶包,否则就是鱼死网破的下场。
阮宁见到奉翎出现,眉心已经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
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个时候,眼看着等待这几个证人讲出她们的遭遇,那司徒五爷的罪名就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但是现在,奉翎突然出现,他打算怎么做呢?
聂政此时此刻的心情同阮宁也是一样,不由得费解地看向奉翎,眸光中带着询问。
奉翎却是并没有理会他的目光,现如今他身上的热度还未曾完全褪去,而且希宁还特意在他的房中点燃了安神香。
为了不让自己来到这里,不论是谁,都真是煞费苦心。
只可惜,他要让这些人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