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前面的人都从容应对,薛璟也并没有惊慌,毕竟之前的事情全都是他吩咐手底下的随从做的,所以眼看着就要轮到他上前的时候,他特意压低声音询问随从:“你可拿捏准了,没留下什么证据?”
随从立刻点头:“世子爷您放心,奴才办事一向稳妥,半点也没沾染上那药酒。”
像他们这些长期给主子干脏活的,自然经验十足,否则又怎么会成为主子身边最为得用之人。
薛璟对这些自然也心中有数,于是便也十分淡定的走上前去。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他那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刚一伸进水里,就见到淡紫色的水面霎时间变了颜色。
旁边的小太监立刻挑灯凑了过去,在明亮宫灯的映衬下,只见里面的液体竟然奇迹般的变成了蓝色。
“将永昌伯世子给我押下去!”聂政一声令下,威风凛凛的云金卫立刻上前,压根连结实的机会都不留给薛璟,就将他双手反剪在身后,早就准备好的一团麻布胡乱的塞进了他正准备大声呼喊冤枉的嘴里。
“人证物证聚在,薛璟,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聂政剑眉一挑,洪亮有力地声音将薛璟吓得一个哆嗦。
在旁人眼中看来,他这正是心虚的表现。
人群中不由得传来阵阵唏嘘的声音,薛璟的随从见事态不妙就想要溜走,回头撞上的却是两个云金卫胸口坚硬的铠甲。
“饶命!饶命!”随从忙不迭的跪了下来,云金卫根本不给他挣扎的机会,便将他的手也按进了水盆中,只见那水盆中的现象跟薛璟当时如出一辙,转眼竟然变成了蓝色。
“真么想到,竟然是永昌伯世子动的手。”
“永昌伯造孽呦,怎么生了个这么不成器的东西,听说他本就称病不能来参加宫宴,这下好了,出了此等大事,只怕他这病还要再加重几分。”
薛璟此刻耳中充斥着周遭窃窃私语的声音,可偏偏他现如今被堵住了嘴巴,瘦弱的小身板哪里是云金卫的对手,就这样被拖死狗一般的给拖了出去。
尚未走远的司徒四爷听见身后的动静,却并没有回头,眯起的狐狸眼中流露出一抹讥讽。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亏他还吩咐手底下的人帮忙偷来药酒促成了这件事情,没想到那薛璟看似跋扈,其实却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居然就这样着了别人的道。
司徒四爷抬起手,指甲缝里还隐约可见那淡紫色的水渍。
若是他没猜错,这应当是紫甘蓝汁液融进去制成的水,若非他见多识广,恐怕也会跟薛璟那个蠢货一样真以为这东西能验出来是否接触过药酒。
紫甘蓝水若是遇到白醋,会变成红色,若是遇到了肥皂水,则会变成蓝色,想来聂政早就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人动了手脚,但却苦于没有证据,于是做下了这场局。
真是个聪明人,老五栽在他的手上,不亏。
聂政成功捉到了陷害承恩伯父子的贼人,立刻便去奉翎面前复命。
“聂大人这一招请君入瓮做的不错。”奉翎听着聂政一五一十的将他如何将人捉拿的过程讲出来,眼中划过一抹精光:“不过那在恭桶外面抹上肥皂水的主意,是谁给聂大人出的?”
聂政心中微微惊讶,倒不是他想要独揽功劳,只是本能的并不想要将司徒枫供出来。
毕竟司徒家同奉氏曾生有嫌隙,司徒枫若得了奉翎的青眼,未必就是幸事一桩。
于是聂政便破天荒的撒谎道:“是陆世子给臣出的主意。”
“陆鼎?”奉翎玩味的勾起唇角:“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你办的不错,”
奉翎似乎就这样信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谎成功,可是聂政的心里却觉得更加忐忑了。
但他还是乖乖退了下去,奉翎见他离开,也推门从殿内走了出来。
经常服侍在奉翎身边的福安公公立刻上前:“王爷,去寝殿么?”
奉翎却是果断摇了摇头:“既然本王求的孔明灯还没有送来,那本王就只有亲自去取了。”
福安闻言额角立刻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浅汗,陪笑道:“想来是已经在路上了,不过王爷去看一看也正好,再放一盏灯,好替新年求个心愿。”
“求个心愿么?”奉翎涩然一笑,饶是那赤金的面具耀眼非常,却也遮不住此刻他脸上那浓浓的哀伤。
“我似乎,好像也没什么心愿好求了,我的心愿,都非她所愿。”
福安忍不住挠了挠头,王爷这些日子来的话,都深沉得很,既然想不清楚,那听从安排就是了。
马车很快就被准备好,福安甚至还贴心的拿鹿皮抱了一个暖融融的手炉,可等他安排好一切再回来时,殿内早已没了奉翎的身影。
铸星楼。
阮宁笑吟吟地拿起一盏刚刚写好的孔明灯走到缓台上,虽然高处夜风甚寒,但是那拿着的灯的手却依旧暖融融的。
“快让我瞧瞧你都写了什么。”陆鼎不甘示弱的追了出来,只是手中那盏孔明灯上的墨梅还差了两笔没有画完。
阮宁笑嘻嘻的将灯上的字摆在陆鼎面前,少年清脆的声音立刻念道:“吃饱喝足?”说到这里,少年一拍大腿痛斥阮宁没有出息:“你身为司徒家的少爷,怎么还愁吃愁喝的,好歹是放给天宫娘娘来看的,你可要替未来许一个大大的心愿才是。”
替未来许愿么?
阮宁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在那个特别时代中听到过的句子。
“未来啊,永远不来的才叫未来,既然不会来,那还是许给眼前的更为重要。”
“哦?这话听起来倒是很有意思,那即便是许给眼前的,就你这四字的心愿,也太容易了些。”陆鼎说到这儿还拍了拍自个儿的胸脯:“跟着小爷我混,保准叫你不愁吃穿。”
只可惜陆鼎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冷冰冰的声线插了进来;“司徒公子这心愿许的确实简单,若是来我府上,也定能满足。”
陆鼎听见这声音立刻警觉起来,但回头一看对上的是奉翎那如蝶翼般轮廓的面具,便松了一口气,抱拳行礼道:“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