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乔缯书是回来取竹筐的,所以阮宁同陆鼎这尴尬的拥抱好歹没有被更多的人瞧见。
陆世子三令五申,搬出偶像的气势,强压着让乔缯书赌咒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这才跟着阮宁一道去帮着将柴禾抱了回来。
余下的时间里,当着旁人的面,两人十分默契的沉默了,彼此之间竟是再无交流。
只有乔缯书时不时看看这个,又看看另一个,笑得仿佛偷了油的老鼠。
地下恋情神马的,他懂!
陆鼎跟阮宁两个没有插科打诨,倒是让林檎真很不习惯,不过好在肥嫩的烤鱼吸引走了他大半的注意力,一时间便也没有去深究这件事情。
众人吃得饱饱的才悄悄溜回国安寺去。
阮宁还特地打包了一条烤鱼,准备给错过美味的耗子开开荤。
只是没想到她刚从院墙上翻进去,就被一个矗立在院墙底下的黑影吓了一跳。
“我去!”阮宁一落地,没差点就撞在那个影子身上,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深更半夜的,什么人在这儿装神弄鬼的啊!
阮宁眯着眼睛接着月色一看,下一秒差一点就想要骂人了。
奉翎,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躲在这儿吓人干什么!
黑影伸出修长的手指,毫不客气的提着阮宁的领口,像是捉小鸡的老鹰似的二话不说,就提溜着阮宁要走。
“慢……慢一点……”阮宁踉跄着跟着他,十分狼狈。
“你还知道回来?”奉翎冷声一笑,在冷月如勾的夜色里听着让人不由得牙齿打颤。
呃,看来有人生气了,而且还是不太容易哄好的哪一种。
阮宁瞬间在心里认了怂,舔了舔唇干巴巴的回道:“同袍聚会,吃个烧烤而已。”
“哦?只是吃顿烤鱼?”奉翎挑着眉,冷月的清辉落在他的脸上,漂亮的不像话。
如果忽略了那可以吃人的眼神就更美好了。
阮宁挠了挠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是烧烤,可奉翎说的是烤鱼。
完了完了完了,看来某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树了,早就给自己摸了个一清二楚。
看来她们家阿翎若是放在现代,是一个做狗仔的好苗子啊。
阮宁苦笑着想,只好硬着头皮道:“呃,就是……那个,我……可能,被……”
奉翎好看的眉毛此刻紧紧地绞在一处,静静听着阮宁这苍白无力的解释。
阮宁猜的不错,他的的确确又做了一回树上“君子”,幸好乔缯书回来的及时,否则奉翎正在斟酌着怎么一脚将那棵树上的马蜂窝踹下去,并且保证不伤到他们家阿宁的同时将陆鼎那个混账小子蛰成猪头。
所以陆鼎现如今应该庆幸被乔缯书撞破,某种意义上,也是救了他一命。
阮宁不知道奉翎这厢已经连如何谋杀奸夫都计划好了,还在挠着头绞尽脑汁地想如何解释,才能让奉翎的气消下去。
“总之……总之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被他试探出来了,都是我不好,太大意了,我也没想到他居然还一直记得阮宁。”
当初她为了替聂竹君打抱不平,才一时心痒向着帮承恩伯好好调jiao调jiao这个儿子,谁成想陆鼎这厮居然是个抖m,居然不仅不记恨她,反而还对她似乎起了别样的情愫。
阮宁扶额,都怪她的魅力太大,唉……
“哎哎哎疼!”阮宁自恋不过三秒,就感觉自己的耳朵被某人不客气的扯住了。
“阿翎,疼。”阮宁委屈巴巴的抬起眼睛,小鹿似的眸子里仿佛还一闪一闪着泪花。
奉翎的手霎时就是一松,心陡然漏掉了一拍。
装可怜有用!
阮宁脑子里瞬间蹦出了这句话来,然后脸上委屈的神情不改,还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来给原本准备留给耗子的那一包烤鱼。
啧啧,耗子,改日再给你开荤,今日保命重要!
阮宁在心中默念,嘴上则是讨好道:“阿翎,这么晚了你也饿了吧,要不要吃一点夜宵?”
阮宁其实拿这条鱼出来也有试探的目的,在她记忆里的小奉翎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食素这个癖好。
所以她也很想弄明白,奉翎为什么会一直茹素。
烤鱼香喷喷的味道隔着纸包都四溢出来,弥漫在空气中,让人食指大动。
可奉翎却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揉了揉阮宁的额头:“你啊,你自己吃吧。”
阮宁皱了皱眉,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阿翎为什么一直茹素?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最喜欢云嬷嬷做的松鼠桂鱼了,还有御膳房做的三鲜肥鸡,这些从前都是你最爱吃的,为什么现如今却是碰也不碰了?”
奉翎看着阮宁,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上前,突然将她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阮宁的有些无措地垂下了手,这个怀抱并不是那么温暖的,甚至还带了些许患得患失的慌张。
“阿宁可知,我曾同神佛许愿过什么?”
是啊,她好像从前问起奉翎的时候,他确实说过,之所以会茹素,是为了得偿所愿。八壹中文網
那么他的愿望会是什么呢?
这一次,不等阮宁问出口,头顶就传来了奉翎那低沉的磁性的声音。
“若是我的阿宁能够回来,我愿一生茹素。”
阮宁浑身大震,她有些惊诧地抬起头,对上奉翎那沉沉的眸光,依旧是这一双漂亮的眸子,可是现如今却已经长大成她需要仰视的高度了。
“这……这你也信么?”阮宁突然觉得有些心疼起来。
她的阿翎,从前是个多么热爱吃肉的孩子啊。
平心而论,对于阮宁这个肉食动物来说,若是不让她吃肉,那还不如一剑结果了她痛快呢。
“你真傻……”阮宁感觉自己眼中闪动着的泪光似乎变成真的了,她真情实感的心疼着,心疼着眼前这个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的小傻瓜。
“可是阿宁回来了,不是么,我的许愿,神佛还是听见了。”
奉翎却是笑了,他其实并没有跟阮宁说全部的实话,他对裴子卿种下的那个诅咒,自然也有反噬到他的身上。
于他而言,味觉是最早丧失掉的东西,什么对他来说都味同嚼蜡。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关系。
因为他的阿宁现如今回到他的身边了。
即便不是跟从前一样的完美无缺,即便是换了另一副躯壳。
都没有关系。
只要她回来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