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着实被眼前的场面吓得不轻。
但是他从前跟在阮陶身边,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反应了过来,立刻帮着阮宁一把将曜星牢牢的按在了地上。
“亏我当初待你那么好,你居然妄图伤害主子!”耗子纷纷不平地瞪着曜星,满脸的怒意。
主子当初对曜星可以说是掏心掏肺的好,不论是吃穿用度还是银钱从来没有亏待他的时候,怎么还养了一只白眼狼出来了。
曜星一时间受制于人,眼睁睁的看着阮宁从地上拾起了那把他带着的那把匕首,缓缓向着他走来。
“主子?”耗子的嘴唇抖了抖,看着阮宁神情严肃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跳。
难道说……
耗子正心中忐忑不安的时候,阮宁却是突然开了口:“你虽然骗了我,不过有一件事情,你却没有说话对么?”
阮宁盯着曜星那细长的眉眼,望着他漂亮的面容仿佛同记忆中的月奴重叠。
“关于噬魂蛊的事情,你应当没有骗我。”阮宁伸出手,可是利刃刺向的却并不是曜星的方向。
“主子?!”耗子惊叫一声,视线中便看到阮宁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割断了一缕乌黑的发丝。
割袍断义……
耗子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这四个字来,是不是主子割断那一缕头发,也是同样的用意?
果不其然,耗子只听阮宁幽幽开口:“不论你是月奴也好,曜星也罢,我们旧日的恩情,从今天开始一笔勾销。”
阮宁松开了指缝,发丝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冰凉的地面上。
曜星的眸底闪过一抹刺痛的光芒,悲戚之色如同海水一般,缓缓地在瞳孔伸出蔓延开来,渐渐地阮宁见到他面上的神情似乎是出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变化。
少年咬了咬唇,似乎是想要呼唤些什么,可最后却还是将那声音淹没在了唇齿之间。
阮宁也觉得心中一阵闷痛,虽然从前不曾期待过什么,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在知晓月奴还有可能活着的那一刻,她是由衷的欢喜。
只是这一份欢喜,是对同伴幸存的欢喜,就如同从前在枫叶小队里的战友们能够幸存下来一般。
“刷刷!”的两下,阮宁干脆利落地点了曜星的穴道,看着他最后绝望的闭上眼睛,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我们走。”阮宁对着耗子开口。
“哦……哦好的!主子,咱们现在是去?”耗子似乎还沉浸在方才那种莫名有些悲伤的气氛中没能回过神来,听到阮宁开口,才连忙抬脚跟上。
阮宁思忖了片刻,却是果断的摇了摇头。
“不,备马,我们先现在就去齐家。”
“齐家?”耗子倒抽一口凉气:“去齐家做什么?万一……万一咱们被打出来可如何是好?”
阮宁无奈的笑了笑,拍了拍耗子的肩膀道:“放心,我有法子,眼下必须要去齐家。”
曜星说奉翎下旨封齐宝珠进宫为妃,定然不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不过眼下这份圣旨送到燕京城还有些时候,她定要抢在这之前将圣旨拦截下来。
奉翎,既然上辈子我没办法甩掉你这个小粘人虫,那这辈子你也休想甩掉我才是。
阮宁弯了弯唇角,露出一抹愉悦的笑意,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
“驾!”
一声轻呵,雪白色的骏马如同闪电一般的,飞驰而去。
……
黑漆漆的山洞之中,看似软倒在地面上的少年陡然睁开了双眼。
漂亮的五官此时此刻不只是因为痛楚,还是因为难过,有些狰狞地皱紧了眉头。
“咳咳……”他剧烈的咳嗽起来,挣扎着坐起了身子,而这一声声的咳嗽却因为姿势的改变而变得更加剧烈。
“咳咳……”他咳得弯下了腰去,仿佛恨不得能将五脏六腑都一并咳嗽出来似的。
胡丁元满头大汗的跑进了山洞中,见到里面一片狼藉的场景,惊讶的后退了两步。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喃喃地张了张嘴,瞪着那踉跄着站起的少年,瞬间起了戒备之心。
他救得司徒公子为什么不见了?而在山洞之中的人……
曜星抬起头,那张同月奴极为酷似的面容吓得胡丁元连连后退两步。
他当然记得这张脸,当初在无念山,枫宁兄弟身边陪着的那个倾国倾城的少年就是这般模样!
后来他受那个怪物的指使,背叛了枫宁兄弟,再后来……他听说,枫宁兄弟跟那个少年都死在了蛇谷之中。
胡丁元的心不由得颤了颤,一时间后脊梁骨的冷汗如瀑布般流了下来。
难不成,那个少年的冤魂化作了厉鬼,来找他复仇了?
想到这里,他倒也没有那么害怕了,他定定看着眼前的少年,涩然苦笑道:“这样也罢,当初是我造的孽,理应要来还,你,不过这件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过错,希望你不要再牵连我的亲眷!”
胡丁元说完这句话,就坦然地走向了曜星的方向。
谁成想眼前的少年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他的存在,一个人站在原地开始痛苦的抱着头,狂乱的晃动着身子。
“滚!滚开!你根本不配占据这具身体!”粗嘎的声音分外的可怖,让胡丁元的心猛的一沉。
这声音他似曾相识,是那个绑了他的女儿,并且以其性命为要挟,逼他将枫宁他们引入蛇谷中的怪物!
之所以叫做怪物,是因为胡丁元从来不曾见到过他的真面目,他的身上还有头脸,永远都缠满了雪白的绷带,只露出一双阴森森的眼睛。
这是怎么一回事?
胡丁元不由得方寸大乱,本能的后退了两步退到了山洞之外。
可谁知道眼前的少年也突然怒吼一声,然后拼了命地奔向了山洞的外面。
晨曦的光芒洒在了他的脸上,日光刺痛的感觉彻底的唤醒了曜星的灵魂,他终于能再一次成功的主导这一副躯壳。
“啊!”曜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狰狞的面色最终化为一抹阴狠的笑容。
“我可怜的哥哥,你心尖儿上的那个人,最终,还是抛弃你了呢。”
他仰头笑了起来,只是那尾音,带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涩然凄楚。